第2章
自從我父親出軌和母親離婚後。
母親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有抑鬱的症狀。
這也是我對出軌一事深惡痛絕的原因。
因為我用自己的人生體會過出軌背叛給一個家庭、一個女人帶來的傷害。
我無法理解,怎麼可以有一個人隻為了自己的情欲釋放。
不負責任,背刺那些信任、愛自己的人。
現在不論是讓母親看到網上的胡說八道。
還是讓她知道唐銘出軌的事。
無疑都會對她的情緒帶來很大的波動。
我動搖了,也許顧萍說得對。
我是該帶著母親先去泰國躲一躲。
等國內輿論環境平緩了再回來。
顧萍見我猶豫,又拉著我的手勸說。
「我和阿姨已經說了,你要帶著她去度假,她可高興了。」
「機票我也看過了,給你們訂了今晚的航班。」
「國內的事就交給我,唐銘那邊我也會去溝通。」
「你們放心玩,別去想這些糟心事。」
我再一次抱住顧萍。
她主觀能動性強,做事利落周全。
又全心全意為我著想。
認識她,真是我人生的幸運。
直到上了飛機,我還在感恩這次亂局中幸虧有顧萍照顧我。
卻沒料到這事情的發展完全不是她預料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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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泰國,為防止唐銘騷擾。
也不想去看網上的糟心消息。
我換了當地的電話卡,全心全意地陪著母親度假散心。
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想起自己和唐銘的往昔。
他是 A 大最年輕的物理學教授。
自己還帶著一個專研項目的實驗團隊。
是物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們的人生本不會有交集。
卻在一個主題聚會上相遇。
我們都是偵探小說愛好者。
有一次網上組織了一個阿加莎同好會。
要求參與者抽籤兩兩一對尋找線索解密。
我和唐銘抽到了一組。
搭配在一起完成解密任務。
他邏輯性強,思維缜密。
我善於處理人情線索,還對藝術知識有一定了解。
這樣的搭配讓我們成為了最強組合。
取得了活動的第一名。
這次合作讓我們這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都有了新奇的體會。
他身邊都是做科研學術的理性群體。
我身邊都是生性散漫自由的藝術家。
我們對彼此充滿好奇和探索欲。
很快就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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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愛就是七年。
由於他父母不喜歡我的工作和家庭環境。
而我,對婚姻也沒有那麼執著。
所以結婚的事一直沒有擺上桌面。
在我的認知裡,兩個人如果相愛。
他們會為彼此著想,全力照顧保護彼此,忠誠於彼此。
這是發於本心的事。
有沒有那張紙並無所謂。
可是今年唐銘三十二歲了。
我曾經看過他的人生願望清單。
寫著希望自己在三十三歲能有第一個孩子。
我抱著滿腔愛他的赤誠,想要實現他的人生願望。
這才有了打算在生日宴上定下婚期的想法。
我甚至打算先懷上孩子,在他三十三歲前生下。
婚姻主要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名分。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是多麼愚蠢可笑。
這七年以來,我跟著他的工作跑。
想著反正自己是自由職業,可以網上接單。
不斷地放棄自己的資源和藝術環境。
唐銘要去哪個城市做客座講師,我就隨他去那邊居住。
他需要到哪個城市去做學術研究。
我就搬著自己的畫室去哪裡。
以前我曾想開一個藝術工作室。
但因為唐銘沒有定下自己要留任的大學。
我就也一直沒有實施自己的計劃。
明明我才是不喜拘束,隨心而至的性格。
卻完全在按著唐銘的人生路線隨時改變,到處漂移。
有一天,唐銘甚至問我,從小到大有沒有過夢想。
我那時有過片刻的迷惘,原來他一直覺得我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嗎?
可是他隨後又說:「我的夢想就是成為物理學院士,到時候你就可以成為一名院士夫人。」
因為他的夢想裡有我。
愛情帶來的幸福感那麼熾烈,蒙蔽了我的雙眼。
我漸漸真的沒有了自己。
現在,我竟不知離開唐銘以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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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國呆了一周後,母親不適應當地的湿熱氣候。
我帶著她提前回國。
想著先去醫院找顧萍。
我到了醫院門口剛想打電話叫顧萍出來。
卻看到她挽著唐銘媽媽的胳膊走進了醫院。
兩個人有說有笑,頭親密地挨在一起。
我剛和唐銘訂婚的時候,去過他家一次。
他媽媽知道了我父母離婚,我又是自由職業後。
就沒有給過我一個笑臉。
我從沒見過她如此喜笑顏開的樣子。
而顧萍又是什麼時候起和唐銘的媽媽如此親密的呢?
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前段時間我和顧萍一起逛街。
突然看到了唐銘的一個學弟。
他遠遠地對我揮了揮手,喊了一聲嫂子。
我有些詫異地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和他那個學弟隻偶遇過一次。
當時唐銘隻簡單地對他點了下頭,沒有為我們互相介紹。
當時我還以為是唐銘事後向學弟介紹了我。
現在,我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
那一聲嫂子,到底叫的是誰?
這件事要弄清楚很容易。
還沒等我想明白,卻有幾個人舉著手機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尖著嗓子問我:「你是那個街頭悍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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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聚焦推搡,讓我又驚又懼。
低著頭猛跑,鑽進了一輛遇到的計程車。
回到公寓我驚魂未定地瀏覽網頁。
這才看到事情的發展。
原來當街扇巴掌的事不僅沒過去,還衝上了熱榜第一。
不僅唐銘的身份被曝光了。
我的身份也被調查了出來。
還有人知道我的行蹤。
說我不僅不為自己的行為愧疚,反而開心地在國外到處玩。
唐銘的電話微信已經被我拉黑,他就給我發了很多短信。
要我趕緊和他見面,說要和我商量網上輿論的事情。
最後一條短信是一天前發的。
「婷婷,我沒有出軌,現在先在網上替你澄清新聞的事。」
可是,他如果已經澄清,怎麼今天還會有那麼多人帶著惡意堵我?
我開始翻閱網上的各種言論。
這才發現事情越鬧越大的原因。
就是因為唐銘所謂的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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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銘在 A 大做外聘教授。
因為年輕,且容貌俊秀,風度優雅而很受歡迎。
我曾有一次假裝學生跑去上他的課。
想看看他為人師表的樣子。
這才發現,他的課堂座無虛席,還有不少人用手機拍他講課。
大部分是女生,看著他的眼睛都帶著星星。
他也從黑壓壓的學生中發現了我。
還點我回答問題。
我哪裡懂得物理學知識,低著頭用眼睛狠狠地瞪他。
他卻覺得十分有趣,故意對我開玩笑。
「光長得好看可不行,這位女同學晚上回家可得好好補習。」
引得不少女同學都回頭看我,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當晚他又按著我補了一夜的課,哄我一直叫他唐教授。
我以為我們都是沒人能認出的普通人。
卻忽略了他算得上是一個網紅教授。
他的學生看到了視頻,迅速傳播開來。
都在網上為他鳴不平。
說他平時待人謙讓有禮,教學風趣又耐心。
在學校很受愛戴,還是有國家前途項目的負責人。
對我的批判聲如一層高過一層的駭浪。
不僅讓我公開道歉,還要執法部門判我故意傷害罪,給我量刑。
在我沉寂的這段時間裡。
網上已經把我定為一個十惡不赦的潑婦。
找出了我的照片、學校、家庭的住址和工作經歷。
說我如此囂張,不過是因為我被黑惡勢力B養。
說我頂著搞藝術的名頭,實際上賣的不是畫而是自己的身體。
我看的心跳幾乎停止,雙眼酸痛到要爆炸。
翻過一頁頁對我的辱罵。
終於看到了唐銘發的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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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銘感謝了網友對他的維護和關心。
說這不過是一件駕駛衝突的小事,不要佔用社會資源。
這件事雙方都有錯。
主要是他駕駛時分心造成追尾。
責任完全不在夏婷女士身上。
他願單方面承擔所有追尾責任。
希望大家不要再追責其他人。
我看得幾乎笑了起來。
他說「夏婷女士」。
他願承擔所有交通事故責任。
卻絕口不提我們的關系,以及事故的原因。
還有更重要的,我扇他的原因。
在他的聲明下,有幾條不起眼的評論。
寫明了我和他認識的事情。
但根本沒有人搭理。
大家隻覺得是有人亂寫湊熱鬧。
我現在就算有心說出我們的關系。
可我居然沒有證據。
我們沒有結婚。
我平時深居簡出,他忙於各種學術項目。
雖然住在一起,但生活節奏不同,很少同框進出。
共同的好友幾乎沒有。
知道我們關系的人隻有我的兩三個朋友。
而他的圈子,我從沒融入過。
他不曾帶我去過學術圈的聚會。
大學安排活動,他也隻說自己沒興趣,我更不會有興趣。
倒是我不遺餘力地帶他去參與自己的各種愛好。
看展,玩手工,徒步,野營。
現在想來,我就像他的影子女友,就連成為未婚妻也就是他口頭授予。
他不愛照相,我們隻有一張在洱海定情時的合影。
唯一的證明是我們的訂婚戒指。
但這隨處可見的圈戒又算什麼證明。
氣惱間,唐銘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一次,我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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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在顧萍家見面。
唐銘戴著帽子口罩,活像個小偷。
一見面他就緊緊抱住我,S活不放手。
反復說這段時間多想我,找不到我多著急。
說我對他有誤會,冤枉了他,傷透了他的心。
顧萍在一旁勸我聽聽他的解釋。
「婷婷,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這段時間你不在,唐銘很著急。」
「他對你的感情很深,很用心。」
我心裡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空氣中洋溢著顧萍微甜的香水味,他們倆一唱一和地站在一起。
這一幕,讓我腦海中的弦震動了一下。
顧萍把我們單獨留在屋裡,說要讓我們打開心結。
唐銘一直拉住我的手向我解釋。
「這件事現在鬧這麼大,就算我想說明白都無從開口。」
「有什麼沒法開口的,你說清楚是被我抓到出軌不就行了。」
「可我沒有出軌,那天真是個誤會。」
我冷笑著不再說話。
唐銘卻說自己真的是去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
隻是不在廣州,而在本地。
會議後的宴會上,他和一個同事喝多了,吐得滿身都是,躺在了一個房間裡。
但兩人絕對清白,什麼也沒做。
「婷婷,你也喝醉過。你知道,喝醉酒的人,哪有能力做些什麼呢。」
他說得情真意切,卻沒法解釋為什麼要假裝在廣州。
又為什麼會和一個女同事進同一個房間。
又是誰喝醉了還能把衣服送去幹洗。
頸上的吻痕又是誰的傑作。
他掏出一枚鑲著鑽石的戒指。
「我其實本打算在生日向你求婚。」
「這枚你上次看中的戒指,我一早就買了下來,時時帶在身邊。」
這枚 5 克拉的戒指是一個香港設計師的作品。
名字叫「永恆之星」。
我第一眼看見就很喜歡,還曾開玩笑說為了這枚戒指倒是可以結個婚。
「那你為什麼不在網上說明我們的關系?」
「婷婷,我想和你商量好再說。可是又一直聯系不到你。」
「最後被逼得沒辦法,隻好先發了那個願意全權擔責的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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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銘就要評選職稱,帶隊的項目也正處於一個關鍵時期。
他怕承認了我們的關系,我又咬定他出軌。
所以想和我商量好了再發聲。
可是又一直聯系不到我,這才發了那個不痛不痒的擔責聲明。
我沒有立刻答應原諒他。
他雙目湿潤,幾乎要跪下來求我。
把戒指塞在我手裡,說希望我看在七年的感情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要因為一場誤會,毀了兩個人誠摯的愛情。
顧萍在他走後又勸我。
「婷婷,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你們還是愛人。」
「會不會是因為你家庭的緣故,所以你對出軌過於敏感?」
「我自己也是一個理性為主的人,我們這種人不太會為一時激情搭上人生。」
「你們也在一起七年了,難道你還不了解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