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兒媳攬住有些害怕的孫女，堅定道：「我要離婚。」

8

陳霖估計是被張小菁留住不讓他回家。

自從出門去醫院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兒媳也不聯系他，直接去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等到陳霖收到法院通知開庭消息時，已經是一周後了。

出庭時，他甚至來不及請律師。

當然，他肯定以為我什麼都幫他安排好了。

覺得有我在，兒媳總不可能在離婚這件事上拿捏他。

於是等他看到他帶著張小菁來家裡，還直言說張小菁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的視頻時，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下庭後陳霖跟著兒媳回家找我，情緒激動。

「她說什麼？」

話是問的陳霖，但我的視線落在兒媳身上。

她眼眶有些紅，但臉色還好，什麼話也沒說。

越過我和陳霖進房間，開始收拾自己和孫女的行李。

陳霖還在直喘粗氣，我很好奇，兒媳做了什麼讓他這麼生氣。

陳霖深呼吸幾口氣，才緩下情緒復述兒媳庭上的話：

「她說我是婚姻的過錯方，要求撫養權判給她，一半婚內財產給她，甚至還要我每個月支付撫養費到女兒十八歲。」

這不是很合理的要求嗎？

他這麼激動，我還以為兒媳要求擊斃他呢。

人設不能崩。

我忍下翻白眼罵人的衝動，裝作被震驚的樣子從椅子上站起。

手裡的水杯在我的動作下沒拿穩落了地，滾燙的水濺到陳霖腿上。

他痛得往後一躲。

我連忙抽出紙給他讓他擦擦。

「媽，你們到底怎麼跟她談的？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唯利是圖，從前單純的樣子都是裝的嗎？」

陳霖跟我說話時，語氣帶上了不耐煩。

什麼玩意兒，自己出軌還怪我給他擦屁股擦不幹淨？

我說：「我威脅她要N待孫女她才同意離婚，誰知道你這麼多天不著家，其他事我跟誰商量去？」

陳霖苦笑一聲。

「小菁最近胎動得厲害，身邊離不開人……要是她知道我財產要分一半出去，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我在心裡接一句：【等你知道她懷的不是你的孩子，也不知道你會鬧成什麼樣。】

面上還要裝作關心的樣子：「拿判決都下來了也沒法子，小菁那邊你好好安撫安撫，你說她懷的是兒子可是確定了的？」

陳霖點頭：「確定，我陪她去找私人醫生看的。」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我和陳霖轉頭，兒媳拖著兩個行李箱出來。

她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陳霖：

「當初答應跟你結婚，算我瞎了眼。」

轉頭看我時，她神色柔和下來。

「媽，你保重身體，有時間我會帶小希來看你。」

夭壽啊。

她是被我折磨出病來了？

怎麼好像很舍不得我的樣子。 

9

劇情到此，已經跟原著很不相同了。

兒媳沒有按劇情抑鬱自S。

反而順利離婚，過上有錢有女兒沒男人的幸福生活。

我試圖問藍色面板怎麼辦，它沒有回復。

我也樂得見到這樣的結局，便沒有再多問。

張小菁不願意跟我這個長輩一起住。

陳霖一直跟她住另一個房子。

我很是過了一段時間的自由獨居生活。

我以為接下來就是等到張小菁嫁進來，因為不放心阿姨，要我親力親為給她照顧孩子，然後和我起了很多矛盾，直到把我氣S。

我的任務就能完成，回到自己的世界。

隻是還沒等來張小菁，先等來了哭著上門的兒媳。

她兩眼哭得紅腫，我一開門她就脫力坐到地上。

她抓住我的褲腿，聲音嘶啞：「媽，小希不見了，她被人帶走了。」

我低頭看她遞過來的手機。

上面是短信界面，短信內容映入眼簾：【你女兒在我手上，我要兩百萬現金，敢報警就撕票。】

我隻覺得腦海裡嗡的一聲。

不該是這樣的。

劇情裡是我這原角色為了逼兒媳籤淨身出戶協議，把孩子扣住留在家裡。

但是不上心沒看住人，孫女早上起來一個人背著小書包出門，在上學路上被拐走了。

現在怎麼憑空出來一個綁架環節。

我在腦海中反復呼喚任務面板，好一會兒，面板出現了。

卻不是以往的藍色，反而是一片灰色，上面一行字：

【系統離線，劇情自動完善中……請稍等。】

我現在也顧不上人設了。

將渾身脫力的兒媳扶起來，讓她坐沙發上。

我拿過手機回信息：【要錢可以給，別傷害孩子。】

兒媳抖著嘴唇說：「陳霖給我分的兩百萬，我買了學區房，現在一時賣不出去，我湊不出這麼多現金。」

她一副吊著一口氣隨時準備暈過去的模樣。

我隻能來做那個主心骨。

我說：「我有，我跟你現在就去把錢取出來，越快把人接回來越好。」

孫女是女主，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誰知道綁匪是什麼人，會不會故意嚇唬她N待她。

畢竟小說設定了女主要有一段灰暗的童年經歷。

而現在兒媳沒S，孫女跟兒媳生活得幸福快樂。

想起灰色面板上劇情完善中的字眼，我心裡一沉。

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10

我和兒媳花了一天時間，跑了五個銀行，才取夠兩百萬現金。

綁匪要求兒媳一個人去他指定的地點。

我攔住了兒媳，拿起手機回信息：

【為了湊錢，我聯系了我婆婆，兩百萬現金太重我一個人也拿不動，我婆婆能一起來嗎？】

那邊隔了快兩個小時，才回復：

【可以，敢帶其他人來，那你們三個人今天都回不去。】

我和兒媳拖著裝滿現金的行李箱，打車去了郊外。

又在郊外上了一輛沒有車牌的車。

蒙著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到一處廢棄工廠。

大概有四個人押著我和兒媳往樓梯上走。

走了一會兒，腦後蒙眼布被掀開。

廢棄工廠的二樓，歪倒的破舊椅子旁邊，孫女躺在那一動不動。

我聽見兒媳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你們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她說著，就要撲過去查看孫女的情況。

一直守在我們旁邊的人拿著刀上前。

「老實點，等我們點好錢你們才能接人。」

我不動聲色看了一眼。

一共六個人，戴著口罩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

領頭的人明顯是坐在椅子上沒動的那個。

他暗沉沉的視線在兒媳和孫女身上來回轉動。

惡意滿滿。

過了好一會兒，攤開行李箱點數的兩人過來了。

「點過了，全是真錢，數目也對。」

兒媳旁邊拿刀逼著她的人聞言，和領頭的人對視一眼後，收了刀走到孫女旁邊。

他低頭將孫女拎起來。

恰好這時孫女從昏迷中醒來，見到陌生人，她一邊揮手掙扎一邊哭起來。

「嗚嗚媽媽……我要媽媽……」

兒媳快步走上前：「小希別哭，媽媽在這呢。」

就在她要接過孩子的一瞬間，孫女將男人的口罩扯落了。

「不好，楊哥，他們看到我的臉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動了。

他起身將自己腰間的刀拔出來，刺向兒媳。

是慣犯。

滅口的事做得這麼熟練。

兒媳背對著他，又滿眼都是女兒，根本不知道危險逼近。

我咬牙，衝上去擋住男人。

男人陰狠一笑。

下一刻，胸口涼意漫過，一陣刺痛讓我眼前一黑。

我摔倒在地，一直藏在舌根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領頭人低頭看一眼，罵了一聲：「他娘的，這老婆子帶了定位器，行李箱拿上，走。」

11

我意識模糊地躺在地上。

隻覺得世界一瞬間兵荒馬亂起來。

紛亂的腳步聲，警笛聲槍聲，還有哭泣嘶喊聲……

好吵，好想閉上眼休息。

我好像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兒媳的聲音時遠時近。

「媽，你撐住，我們馬上就能到醫院了。」

還有孫女一直小聲叫我：「奶奶，奶奶……」

我努力睜開眼，看到面前懸浮著變回藍色的任務面板：

【劇情自動完善成功, 系統已上線, 穿書角色準備傳出。】

看來我真的要嗝兒屁了。

我抬眼看兒媳, 她身上臉上都是血跡。

手徒勞地捂在我血流不止的胸口處。

孫女小腦袋湊過來，在我心口處吹氣。

她學著媽媽平時哄她的樣子哄我：

「奶奶呼呼，奶奶不疼。」

豆大的眼珠砸在我胸口，我已經沒什麼知覺。

「來不及了, 我要S了。」

傳出角色的進度條正在拉長。

我撐著最後一口氣對兒媳說：

「其實我不討厭你, 善良柔軟都是你美好的品格。隻是以後要多為自己著想, 委曲求全不會讓你幸福，隻會讓別人變本加厲傷害你。」

最後我看一眼孫女，努力對她露出個笑臉。

「對不起，其實你送的手工禮物奶奶很喜歡。」

進度條到底, 我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時, 我躺在自己床上。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小說界面沒有關上。

我掃一眼，看到書中關於我這個惡婆婆的劇情也變了——

親眼看著奶奶S在自己面前後, 女主留下了嚴重的暈血症。

媽媽也因為奶奶的S決定出家, 為奶奶的下輩子祈福。

十八歲後，母女倆聚少離多，一年也就過年那天見一面。

而書中的張小菁在生完孩子緩刑一年後進了監獄。

罪名是教唆犯罪致人S亡。

因為領頭綁架孫女的人是她前男友, 一直拿她的私密視頻威脅她要錢。

她不願意一直被吸血, 又想到寧夢夢從陳霖那裡分了兩百萬。

於是讓她前男友去綁架陳小希, 以此向寧夢夢勒索要錢。

將所有變動的劇情看完，我放下手機。

之前在書中沒有名字的兒媳，現在也有了名字。

原來她叫寧夢夢。

12.兒媳番外

女兒最近戀愛了。

她很苦惱, 說男朋友身世顯赫。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

「媽媽，我真的很喜歡他，我不想放棄。」

我口中念了一句佛號, 對她說：「隨你自己的心就好。」

女兒苦惱地皺皺眉：「他家裡人會嫌棄我的。」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那個不知名的男孩子。

往常她是不會來寺廟裡打擾我清修的。

我對婆婆一直愧疚，她理解我的心情。

這麼多年, 我又不可避免想起來婆婆在我懷裡斷氣那天。

她閉了眼, 嘴唇沒動，卻有聲音傳出來：

【時間來不及了, 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我房間B險櫃裡有三張銀行卡, B險櫃密碼和銀行卡密碼你記好。等孫女長大談戀愛了你把錢拿出來給她, 女孩子追愛要有底氣。

【還有張小菁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陳霖親生的，這個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你別急，等他傾注時間精力把別人孩子養大了你再揭露, 氣不S他個狗男人。】

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婆婆了。

其實該S的那個人是我。

她是替我的。

女兒還在託著臉等我給她拿個主意。

我回神, 對她說：

「你幼兒園背的那個小書包夾層裡, 我放了一張卡, 密碼是你生日, 裡面是奶奶給你準備的戀愛基金。」

女兒眼眶紅了。

四歲時的記憶沒有隨著她長大被遺忘。

她一直記得奶奶為了保護我和她而S。

女兒委屈地撇撇嘴：「奶奶還在就好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現在長得比我這個媽媽還高，可以獨當一面了。

我說：「你爸這些年生意做得大，陳江黎不是他親生孩子的事是時候告訴他了。」

女兒眨眨眼。

「奶奶說的話我也一直都記著呢。」

我和她對視,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

她捂著小嘴，悄悄跟我分享她的新奇發現：

「媽媽，奶奶好厲害, 不張嘴也能說話。」

而我告訴她：「這是奶奶的秘密，我們不能告訴別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婆婆就已洞悉我們能聽到她心聲這個秘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