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裝的燈泡，日常的飯菜，新年的衣裳。

原來她早已開始愛我了，隻是我還在因為隔閡，小心地防備著她。

而現在唯一愛我的人也將離開。

我跪著頭，捏著奶奶送給我的月牙項鏈，離開了這個小鄉村。

奶奶的去世，讓我消極了很久。

回到城市的家，我的處境沒有改善。

洶湧的惡念圍繞著我，插不進的話題，聽不懂的課，無視著我的家人。

我太孤獨了。

所以我接近了周琛。

彼時的他，少年天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違背約定選擇出國留學是他最大的困擾。

他第一次嘗到了失敗，也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他轉的。

他的自尊深受打擊。

周琛是我最好的目標，也是最難改善我的處境的人。

我軟著聲音，開始找機會接近他。

他很抗拒，一次次漠視我。

但是在一次宴會上，我再次被周圍的少女圍攻。

她們極盡惡毒，用翻來覆去能想到的詞匯一遍遍地羞辱著我。

傻子，賤貨，狗東西。

我曾聽過無數次比這更侮辱的詞匯。

但這些就是這群人能想到的最大的S傷力詞了。

我勾了勾唇，這大概就是我永遠也融不進去的原因。

低著頭牢牢護住頭，任由這些人對我拳打腳踢。

我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

沒有人會為我做主。

我習慣了一切，這是我的日常生活。

「住手！」

這次周琛阻止了一切。

他教訓了在場的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來。

他聲音輕柔：「疼不疼？」

我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疼，很疼。」

我的語氣哽咽著。

他嘆了口氣：「傻子。」

在那以後，沒有人再欺負我，周琛也默認了我的接近。

我絞盡腦汁地一步步進入他的生活。

他對我的感情也在加深。

所以，在畢業後，我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不想放棄現在的生活。

乖巧地聽著話討好周琛。

而我的眼光也不錯，周琛確實是一個好男人。

他溫柔體貼，卻又會在我被欺負時挺身而出。

我終於有了除奶奶以外，第二個愛我的人。

6

早上起來，我的嗓子幹啞。

周琛看著我的臉色，皺了皺眉。

「昨晚掀被子了？」

他語氣有點衝，像是在責怪我。

我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紅了眼眶。

他瞬間變了臉色，放下早餐，急匆匆地跑過來抱起我。

「不過語氣兇了點，怎麼就委屈得掉眼淚了？」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把我放在餐桌前。

「吃點早餐，再喝點藥睡會兒，我給你請假。」

他摘下圍裙，拿出溫度計。

我沒說話，隻是抱著他的腰。

他任由我抱著，輕輕拍著我的背，低聲哄著：「乖乖吃藥，很快就好了。」

見我一直沒有動作，他感到好笑：「怎麼生病了就這麼黏人？真想把你變小帶去上班。」

我的淚水沾湿了他的襯衫。

他溫熱的手掌抵開我的腦袋，一雙桃花眼裡全是擔憂：「怎麼一直哭，有誰欺負你了？」

他語氣兇悍，像是隨時準備出去跟人幹一仗。

我搖了搖頭，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今天陪我好不好？」

我乞求著他。

他愣了愣，僵硬了一瞬，還是溫柔地答道：「聽月月的。」

周琛留了下來，哄著我吃藥，看我不願意睡覺，找了一部影片，抱著我窩在沙發上。

我始終很少說話，隻是SS地抱著他。

昨天的一幕幕不斷在我腦海中回響。

我感覺到我在不斷發熱，頭也痛起來。

視線逐漸模糊，我的意識漸漸下沉。

周琛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把我放在沙發上，細心地蓋上了被子。

隨後，我聽見他說：「月月，我有事得去處理，很快就回來陪你。」

我的頭昏昏沉沉，想叫住他，張口發不出聲音。

還沒等我回答，他匆匆地關了門。

室內一片寂靜，隻能聽見電影裡男女主互相告白的溫情。

7

等我再次醒來時，室內一片昏暗。

我撐著身子，順著投影微弱的光，找到了手機。

晚上 10 點，周琛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倒是有了新的好友通知，是謝筱。

剛通過，那邊傳來一個視頻。

像是在酒吧拍攝，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視頻裡聲音嘈雜，周圍全是起哄聲，鏡頭對準了的人穿著紅色長裙，微卷的長發披散，發絲垂落在白襯衫上。

隨著鏡頭慢移，女人白嫩的手腕挽在男人的脖頸，紅唇正遊離在男人的臉龐。

男人眼神迷離，一雙桃花眼緊緊地看著女人，眸子中是我所未見過的痴迷。

視頻結束，有種惡心感讓我想吐出來。

我連夜開始收拾東西，找房子。

中介還沒睡，很快我們就敲定了第二天看房時間。

等我拖著行李離開時，周琛還是沒有回來。

視頻也在不斷發酵，好事者發在了朋友圈裡。

【四年，琛哥等到了自己的玫瑰。】

下來一排都是祝福的話。

一個晚上，我拉黑了父母的電話，刪除了所有人，圈子裡的群也一個個退出。

我出現在中介面前時，她詫異地對我說：「陳小姐分手了？」

我點了點頭。

這個中介曾經也是幫我和周琛找到房子的人，自然知道我的感情。

「這樣就對了，結束一段痛苦的感情，未來的生活會更好。」她感慨著，「不適合的人怎麼磨合都會分開的。」

我沒有說話，跟著她查看著小區的環境。

房子就在隔壁小區，環境優美、安保齊全，唯一的缺點就是價格昂貴。

我咬著牙付了錢，再貴的價格在它的安保面前我都屈服了。

等我搬著行李再次上門的時候，對面的門打開，中介衝著我笑眯了眼。

「茗月，你的新鄰居，」她又過來對著我嘀嘀咕咕，「是個大帥哥。」

她曖昧地看著我：「一眼就挑中了這個小區，我還沒出小區門，就又轉回來了。」

我有點不自在，稍微側了側身，裡面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身材挺拔，戴著一副金色框眼鏡，嘴角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

「你好，我是李斯徹，」聲音清透，尾音上揚，帶著莫名的繾綣，「很高興認識你。」

我的耳朵酥麻：「你好，我叫陳茗月。」

我伸出手，溫熱的手掌一瞬間捏緊。

尾指在我手心滑動，觸感轉瞬即逝。

我抬起頭，看著他溫和的笑，心頭的疑惑放了下來。

「陳小姐，以後就是鄰居了，今晚在我家一起吃飯？」

他語氣自然，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敲定了一切。

看著盤算著買菜的男人，我按下了拒絕的話。

旁邊的中介含笑看著一切，等我們說完以後，才嘀嘀咕咕地離開。

8

今年的北城一夜之間下了場大雪，氣溫驟降。

學業的忙碌讓我的病情加重。

考完最後一場考試時，用腦過度的我昏昏沉沉地回了家。

還沒等我拿出鑰匙，我就眼神一暗。

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居然還是還好倒在了家門外。

等我醒來時，正是半夜。

李斯徹閉著眼倚靠在凳子上。

摘下眼鏡的他，顯示出了冷漠的神色，睫毛輕顫，很快他睜開眼，目光銳利，卻在看到我恢復了溫柔。

他拿出保溫盒裡的小粥，摸了摸。

隨後一言不發地喂我，我有點尷尬，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別動，」他不容置疑，把我的手重新塞回被子裡。

我隻能一口一口地吃著粥。

無言的氛圍籠罩著我們，等我終於吃完。

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知不知道我但凡沒接住你，你至少就得腦震蕩！」

他溫和的語氣含藏著怒火，我縮了縮腦袋，慢吞吞地往被子下面移。

「我以為回家睡一覺就會好了。」我弱弱地解釋著。

「生病了就來醫院，睡一覺就好，要醫生幹什麼。」

他怒火更嚴重了。

「以前都是睡一覺就好了呀。」我悶在被子裡，繼續狡辯。

「你先出去，被子裡悶。」他語氣突然軟了下來，「以後生病我帶你來醫院，別自己硬扛。」

「這次也有我的問題，沒及時發現你病情這麼嚴重。」

他溫和的話，讓我眼睛澀澀的。

「跟你沒有關系，都是我的問題。」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和我爭論。

9

生病以後，我和李斯徹的關系好了很多。

至少平時可以約著一起吃飯了。

再次接到周琛電話的時候，我剛和李斯徹分別回到家。

手機裡的他醉醺醺地叫著我的名字：「月月。」

我沒有應他，他繼續黏糊糊地叫著：「月月，我好想你。」

手機被人接走，我聽見周琛的朋友說：「茗月，周琛今天喝多了一直叫你的名字，你能來一下嗎？」

「不能。」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已經分手了，前男友的事與我何幹？

對面頓了頓：「周琛手裡拿著一個月牙形狀的項鏈是你的嗎？」

「地址在哪裡？」

我沒想到周琛手裡還拿著奶奶送給我的東西。

在一起的第一個月，就是周琛的生日，窮迫的我根本買不起別的禮物，隻能把這個項鏈當成了禮物送給他。

原本以為已經丟了，沒想到還在。

我必須得拿回來了。

我打了車到了酒吧。

我到的時候，周圍人圍在一起玩著遊戲。

熟悉的位置讓我認了出來這個地方就是謝筱發給我視頻裡的酒吧。

我深吸了口氣，走向了這群人。

周琛倚著頭坐在最裡面，謝筱在他的旁邊不遠處。

看到我的身影，周圍的聲音小了些許。

若有若無地傳來看好戲的眼神。

「來了。」謝筱懶洋洋地開口。

我抿了抿唇：「項鏈。」

她笑嘻嘻地坐在周琛的身上，手指一點一點地戳著他的胸膛：「你的女朋友找你要項鏈。」

周琛沒有看我，這個時候的他神色清明，沒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扔了。」

謝筱笑得更大聲了，她獎勵般地在周琛唇角親了一下：「我和她，誰親得你更舒服？」

周琛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翻身堵住了她的唇。

往日裡對我的克制都成了笑話。

我的心揪疼。

原來他真正愛一個人是這種樣子。

不會在意周圍人的視線，自己的形象，想了就肆意地親吻。

我的耳邊滿是周圍的嗤笑聲。

仿佛在嘲笑原來天真的我。

心尖顫動，我拼命地告訴自己：「陳茗月，你不能哭。」

指尖握緊，疼痛讓我壓下了心尖的酸澀。

等到周琛結束，我面色冷靜地看著他們：「扔哪了？」

謝筱躺在周琛的懷裡，手肘戳了戳他。

周琛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神色在觸到我冷酷的臉時愣了一下。

他神色微閃：「很久之前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