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怎麼在這？」沈裕問。

「碰巧和兄弟在這吃飯，順便來看看她，免得她喝多了，讓別人有機可乘。」

程野話裡有話，語氣還是十分寵溺，好似我是他女朋友。

「有我在，不用你擔心。」

「你在，我才更應該擔心。」

程野冷笑，拉著我朝一邊走去。

我甩了一下，沒甩開。

「程野，你幹嗎？我飯局還沒結束呢！」

9

來到沒人的露臺，他才松開我。

「我不是說了嗎？那個沈裕不是什麼好人，你怎麼還來？」

「說的好像你是好人一樣。」

「我……」

程野梗了一下，硬生生圓回來：「我雖然在外名聲不好，但我對你是真心的，而且我絕對不會像他一樣，腹黑又悶騷。」

「那你不腹黑嗎，上次不知道是誰故意跟我鎖在實驗室。」

「我還不是想乘勝追擊，怕你被人勾搭走。」

「……」

這直球打得，讓我措手不及。

「茵茵，你臉有點紅，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有，你別來煩我。」

我正準備回包間，程野揪著問我什麼時候結束。

「跟你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

推搡間，我口袋裡準備的禮物掉出來了，還被程野那家伙踩了一腳。

他渾身僵住，低頭看著那個癟掉的編織玩偶。

「這是什麼？」

「我送給沈裕的禮物，都怪你，我現在還怎麼送人啊？」

我撿起來擦了擦，可惜玩偶現在又髒又醜，已經毀了。

完蛋。

我一會怎麼跟沈裕交代啊，所有人都送了，就我空手？

我頭皮發麻，全然沒注意到一旁人幽怨的眼神。

「我不是故意的，你這個多少錢，我賠給你。」

「這是我自己織的，花了兩周時間，不是錢能計算的。」

「什麼？兩周？」

程野咬了咬牙，嗓音很低：「江茵，你都沒親手給我織過禮物。」

我莫名其妙地瞪著他：「我跟你熟嗎，為什麼要給你織？」

「你可是嫁……」

後面的話，他咽了回去。

程野氣呼呼地搶過我手裡的東西。

「你幹什麼？還給我。」

「不是說跟我不熟嗎？有本事自己來找我拿，我以後不會來煩你了。」

他轉身離開，整個人低落得像個敗犬。

10

我被程野氣得不輕，自然不會主動去找他。

我又買了個禮物給沈裕補上。

這幾天上課，我都沒看到程野過來。

室友忍不住八卦：「你跟校霸吵架了？他最近怎麼沒來給你送早餐了？」

「什麼啊，說得好像我跟他在一起似的。」

「難道不是嗎？全校都知道他在追你。」

「當然不是，他就是鬧著玩的。」

我努力解釋著，兩個室友對視一眼，笑的意味不明。

小陶：「我賭一份實驗作業，校霸肯定不是鬧著玩的。」

秋秋：「我賭一份匯報 ppt，他八成是放棄了，那麼多女生追他，他不像是會在一棵樹上吊S的人。」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程野那麼不羈的性格，愛玩愛自由，大家都說他以前換女朋友很快。

就在我準備拿出賭注加入她們的時候，我的手機亮了。

上面一連串消息，讓我差點被水嗆到。

【程野：你真不理我了？你怎麼那麼狠心？】

【程野：我那天就是一時衝動，你別當真了。】

【程野：你怎麼不在實驗室，你不會是在躲我吧？】

【程野：回我一句唄？】

【程野：大不了我以後不管你和沈裕的事情了。】

【程野：我錯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程野：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就背對著你，行不？】

……

我們三看著手機，一陣沉默。

秋秋嘴角一抽：「剛才的賭注，我能收回嗎？」

11

程野說到做到，害怕我不想見他，讓他小弟來找我了。

教室門口，小弟笑得十分燦爛。

「嫂子，這是程哥讓我給你的。」

「……」

我尷尬地看了看四周：「我不是你嫂子。」

我打開那個盒子，裡面是個重新編織的玩偶。

看得出來，對方手藝不咋樣，漏洞百出不說，娃娃的臉甚至有些怪異。

「程哥說這是他賠禮道歉的誠意，嫂子，你別看它醜，這已經是程哥織得最好的一個了，而且他手上戳的全是洞。」

我很難想象他那麼驕傲的人努力學編織的樣子。

回到教室，我看到程野發來的消息。

【程野：我還在學，你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織得跟你那個一樣好看。】

【程野：別氣了行不行？】

真是有點傻的可愛。

我關掉手機，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12

新的一個課題到來，我的實驗作業又要抓緊了。

這段時間我沒怎麼理會程野，他倒是經常讓他小弟過來送禮物。

我看著那些昂貴的品牌盒子在角落裡堆成小山，無奈地搖頭。

傍晚，我的實驗快收尾了。

這次我很小心地都保存了。

我將實驗鼠放回去鎖好。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震耳的爆炸。

實驗室裡的同學一頓，跟實驗鼠一起尖叫起來。

大家說外面著火了，要求實驗樓的同學緊急撤離。

化學實驗室的爆炸非同小可，一次火災就會引發更大的爆炸。

大家慌忙逃跑，我不知道被誰絆了一下，跌落在實驗桌下。

火勢迅猛，煙霧四起。

我彎著腰往外走，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突然，一個黑色身影從樓梯口竄了出來。

「江茵。」

沈裕準確地找到我，將一塊湿毛巾捂住我的口鼻。

「別怕，我帶你出去。」

他扶著我的下樓。

時而有輕微的爆炸響起，他會將我護在懷裡。

我看到他肩頭的衣服被火燎成一片，皮膚都黑了。

情況太緊急，我都忘了思考，樓裡這麼大，他是怎麼一下子找到我在哪的？

13

我被濃煙嗆得暈倒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依稀聽到耳旁一直有個聲音嘟囔。

「茵茵，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知道你今天出事，但是被老師叫走了，我以為我趕得及的，都是我的錯。

「明明應該是我救你出來的，怎麼會這樣……」

他哽咽著，手指害怕地握緊我的手。

很久之後，我緩緩地睜開眼，看到雙眼哭紅的程野。

「你哭什麼，我又沒S，咳咳……」

他端起溫水遞給我。

清水入喉，嗓子舒服多了。

「茵茵，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沈裕呢？他跟我一起出來的，他沒事吧？」

程野的手一頓，失落地垂下眼。

「他沒事，醫生說他肩膀燒傷，需要靜養恢復。

「我去看看他。」

我急著起身，他卻很用力地按住我，手指都在抖。

「江茵，你別去。」

「你怎麼了？」

我感覺他很奇怪，怎麼我跟沈裕受傷，他卻是最難過的？

程野深呼吸一口氣，勉強一笑。

「現在沈裕那邊人很多，你還是先休息一下，等人走了你再去吧。」

「也好。」

程野照顧了我一天，每次我提到沈裕，他的表情就不自然。

不過他做事笨手笨腳，但該細心的地方一樣不差。

14

我躺了一天，醫生說我沒問題後，我連忙去了沈裕的病房。

夜晚，病房門口堆滿了鮮花和果籃，大概是他朋友送的。

我推門進去，看到沈裕靠在病床上，眼底沉思。

他看到我，溫溫一笑。

「你怎麼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嗯，你呢？你傷口沒事吧？昨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兇多吉少。」

「不用客氣，我當時也是準備去做實驗，想著你在裡面沒出來，舉手之勞罷了。」

沈裕目光深邃地看著我，像是完成了一件夙願一般，笑容有些欣慰。

「這是我買的祛疤痕的藥膏，以前我媽用過，效果很好。」我將手裡的幾盒藥遞給他，心底滿是愧疚。

「謝謝。」

我看時間不早了，沈裕需要靜養。

正要起身離開，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眼睛發亮。

「白天睡太久，我一個人在這很無聊，可以陪陪我嗎？」

「好啊，我陪你聊聊天。」

我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他，既然他需要，我力所能及就行。

說是陪他聊天，結果是沈裕逗得我一直笑。

看我心情放松下來，他眼睛彎彎的。

「江茵，你是不是打算保研在本校？」

「對啊，我還是想跟著楊老師繼續學習。」

「你還是沒變。」

「你呢？團支書有什麼未來規劃？」

「沒什麼特別的，你在哪，我在哪。」

沈裕說得太認真，看我的眼神十分固執。

我愣了愣，察覺到了什麼。

「呃，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江茵……」

他再次拉住我的手。

掌心幹燥溫柔，卻不是我想要的人。

不等他再次開口，我笑道：

「團支書還是早點休息吧，早日出院，下個月就要期末考了。」

沈裕頓了頓，無奈地抿唇。

他松開我，看著我離開。

15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在門口看到了程野。

這麼晚了，他居然沒回學校。

程野拎著清淡的宵夜，站在冷寂的走廊上像棵孤獨的松樹。

「這個點了還要去看他，你還真是在意他。」

程野頭一次沒用輕蔑的語氣提到沈裕，而像是陳述事實一般，帶著沮喪的酸澀。

「我們是同班同學啊，而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救你的人是我呢？你也會這麼在意我嗎？」

「……」

我愣住了。

程野見我不回復，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趕緊回房間吧，這裡太冷了。」

回到病房，他給我掖好被子。

程野還是那麼了解我，知道我熬夜肯定會餓得受不了。

他將熱粥拿出來，就差喂到我嘴裡了。

「以後別熬夜，對身體不好，要不然日後胃疼，又要難受。

「晚上出門也要多穿點，省得著涼，來例假會更疼。」

他不停地嘟囔著，像個老太婆。

我笑了：「這麼了解我，上輩子你是我媽啊？」

「上輩子我是你老公。」

「胡扯！」

我捶了他一拳，程野笑出聲。

等我睡著，程野才小心翼翼地離開。

我看著床頭放著的保溫杯，裡面是他走之前接好的溫水。

他怕我半夜口渴，沒人給我倒水。

明明外界說他脾氣差不好惹，可我一點都沒察覺到，反而覺得他貼心得很。

校霸獨特的溫柔，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16

我隔日一早就出院了。

離開之前，我又去看望沈裕。

剛走近，我透過縫隙看到他床邊站著熟悉的身影。

程野帶著怒氣質問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故意讓老師把我調走，讓我趕不回學校。

「怎麼，你以為你救了她，她就會喜歡上你嗎？」

沈裕面無表情地欣賞他臉上的不悅，微微挑眉。

「至少她以後都會記得，救她的人是我，至於你，能不能陪在她身邊還是個問題。」

「用不著你操心，她以後絕對是我的女朋友。」

程野說得十分肯定。

可沈裕輕蔑地挑唇，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程野，重來一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你也……」

程野愣住了，眼神變得難以置信。

兩個人吵完，程野怒氣衝衝地走出來。

我沒地方躲，跟他撞了個正著。

他見到我，頓時偃旗息鼓。

「茵茵，你又來看他？」

「嗯，我要出院了。」

程野不安地瞅著我：「剛才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但是沒怎麼聽懂。

他像是有些擔心，臉色都白了。

「江茵，我說的都是真的，本來救你的人應該是我。

「你不會因為沈裕救了你，就喜歡上他，對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很在意這個。

我可不想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議論這些。

「程野，你管得太多了。」

我推開他，拎著果籃走進去跟沈裕道別。

低頭的瞬間，我沒看到沈裕衝著程野得意地笑。

17

我回學校之後，程野消失了幾天。

他兄弟說他成天喝得爛醉，讓我勸勸他。

我忙著實驗，根本沒管。

何況大家都知道，即將到來的校慶日，蘇羽給程野準備了特別節目。

彩排的當天，我去學校大會堂幫忙。

聽到大家竊竊私語，說蘇羽打算當眾給程野告白。

不一會，八卦中心人物就來了。

程野拎著暖胃的午餐來了，還拿著一束花。

他穿著黑色的衝鋒衣，又酷又颯，在滿是奇光異彩的大會堂裡格外顯眼。

「欸，程野怎麼來了，他平時不是對這種活動沒興趣的嗎？」

「當然是衝著蘇羽來的啊，蘇羽在大冷天排練節目多辛苦啊。」

蘇羽聽到，眼底的笑意遮不住。

我站在背光的角落裡，看到蘇羽朋友將她推了出去。

蘇羽嬌羞地看著程野：「你怎麼來了？不會是聽到大家說我給你準備了節目吧？我都讓他們留住驚喜了，怎麼還是傳到你那裡了？」

程野面無表情地環視一圈，看都沒看她。

「我來找江茵，你知道她在哪嗎？」

「……」

頓時，周圍看好戲的人都沉寂了。

蘇羽臉色變得又白又青，她難以相信程野會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難堪。

「程野，別鬧了，你不就是氣我之前沒選擇你嗎？現在換我重新來追你，怎麼樣？」

這纡尊降貴的語氣，仿佛她回頭，是對別人的恩賜一般。

程野冷淡地睨了她一眼，像是有些失望。

其實他是在對自己失望。

失望以前，自己怎麼沒看透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程野冷漠地看著蘇羽。

「你以前不是對我說，你最討厭S纏爛打的人嗎，現在你已經成為那種人了。」

「……」

蘇羽臉色變得難堪，眼眶紅得像是要哭出來。

「程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也是拒絕你之後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你的，難道你不能再回頭看看我嗎？」

「不，那不是喜歡，你隻是不想自己池塘裡的魚在別的岸上擱淺罷了。」

程野皺眉，看到手裡的午餐不太熱了，語氣開始不耐煩。

「蘇羽，至於你的池塘有多大，我就不說了。」

「……」

周圍一陣驚呼，大家沒想到舞蹈系系花居然是個海王。

幾個人低聲討論。

「之前我還以為程野是渣男，沒想到蘇羽更是時間管理大師？」

「藝術系本來就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難怪程野沒跟蘇羽在一起，看來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

18

我在角落吃瓜吃得正起勁。

學生會的人突然過來叫我去幫忙。

他聲音有點大，一下子將程野的目光招惹過來。

「茵茵！」

程野像是看到主人的大犬，搖著尾巴就朝我奔了過來。

那麼多人看向我，我不想成為八卦的漩渦中心，扭頭就跑。

程野幾步追了上來拽住我。

「江茵，你跑什麼？等等我。」

「你別拉著我，松開。」

我剛推開他，他倏地臉色難看地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