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什麼鬼?」
諸葛同很奇怪地看著我:「你沒覺得遊戲的女主很熟悉嗎?就是以你為原型設計的啊!」
我:「什麼鬼?」
不對,那個呆萌傻愣的二次元吃貨,哪裡跟我像了?
我又麻了。
諸葛同丟下一句「當我沒說」,然後把話題帶回到遊戲項目。我逼著自己壓下萬千思緒投身工作,還以顧問的身份參與了諸葛同他們的小組會。
這一天下來精彩紛呈,我已經累得腦子轉不動了。
諸葛同可能是覺得用了一天我這個免費的勞動力有點心虛,貼心地表示找了人送我回去。
我搖手拒絕了,我現在沒有力氣搞社交禮儀,隻想趕緊回家癱著。
電梯間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對著夕陽的方向,在揉碎了的暖色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易安靜地看著我走過來,那身影與我記憶中驚鴻一瞥的畫面合為一體,畫中的主角笑著對我說:「走吧,回家了。」
雖然不太矜持,但是這一刻——
我的心簡直比熊二最愛的蜂蜜還要甜。
6
我心裡有個秘密。
我和江易其實是同一所大學的校友。
我知道他的時候,他是我們學校風生水起的學生會主席江易。
學生時代的暗戀,就那樣——獨自歡喜,無疾而終。
所以,當他第一次以江樂哥哥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時,我直接蒙了。誰能想到,江樂口中那個「面目猙獰」「老奸巨猾」的哥哥江易,跟那個學生時期迷倒萬千少女的校草江易是同一個人啊!
天知道那天我是用盡多少力氣,才能裝得若無其事。嗯,應該算是若無其事吧?
算了,這不重要。
我以為這是上天對我的偏愛,卻不料這份偏愛著實有點猛烈,江易可能喜歡我——這個假設差點把我砸得背過氣去。
我沒有聲張,偷偷藏下了這份驚天歡喜。我想給自己一些時間,讓這份年少的悸動再沉澱一些。
慢慢來,才會更珍貴。
但我也知道,我不能以此為籌碼吊著江易。因此,我暗自下定決心,以後除了工作上的接觸,要與江易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是,事實再次證明,維持清醒少女人設真的太難了!
每天在直接把人撲倒和繼續高冷之間反復橫跳,煎熬得我都憔悴了。
以至於薛佳堅定地認為,我是因為正式加入項目後,被諸葛同壓榨得太狠,天天通宵肝膽累壞了。
我極力澄清:「當然不是,這點工作小意思啦!」
薛佳顯然不信,然後語出驚人:「我懷疑諸葛同想篡奪老板之位。」
我嚇得差點噴飯:「你這是從何說起?」
薛佳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愛心孕婦餐,一邊說:「我老公那個人我太了解了,說好聽了叫佛系,難聽了就是胸無大志,但他最近突然變身加班狂,家都不顧了,喏——你看,連給我做的飯都越來越敷衍了,這就是很大的問題。」
我看著她面前那營養均衡又秀色可餐的午飯,陷入沉思。
「而且,」薛佳湊近我低聲說,「他好像跟江易吵架了。」
江易跟諸葛同是大學室友,關系鐵磁,畢業後兩人一起創業開公司,這才有了如今的易同科技。
我客觀評論:「意見不同,偶爾出現爭執,也很正常。」
薛佳撇撇嘴:「唉,諸葛同那個犟脾氣上來,十頭牛拉不住。」
我不假思索:「唉,江易耍起心眼來,十個諸葛同都鬥不過。」
薛佳:「你這是罵誰誇誰呢?」
我捂著嘴咯咯傻笑。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建議當面誇。」
背後說人,天打雷劈。
我僵硬著身體轉頭,訕笑著打招呼:「江總,好巧啊。」
「嗯,」江易端著餐盤在我身邊坐下,「這次是真的——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他那個「巧」字的咬音有點重。
薛佳的目光在我倆之間來回巡視幾圈,似乎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當即收起餐盒告辭:「這飯太難吃了,我去找諸葛同算賬,你倆慢慢吃哈。」
我:「……」
人類果然沒有永遠的朋友。
我滿含怨念地低頭扒一口飯,餘光瞥見江易一直在看我。
我思路一轉,不對啊,我行得正坐得直,掉馬的又不是我,我為啥要自己扭捏?
想開這一層,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江易這會才慢悠悠地開口:「怎麼?你不跟她一起走嗎?」
我咽下半口飯:「我還沒吃完呢。」
江易若有所思:「噢,看來吃飯比躲我重要。」
我:「咳——」
真嗆到了。
江易趕緊給我遞了杯水:「急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灌下半杯水,平穩下來。江易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水杯,指尖相碰,細密的電流劃過,電得我一激靈。
「祈年年。」江易叫我。
我強行淡定:「幹嗎?」
江易審視般地盯著我,然後忽地笑了一下,他說:「沒事,好好吃飯。」
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不知撥動了誰的心髒——
它跳得比十面埋伏的琵琶弦還要快。
7
我從沒有想過,我第一次來江易家會是這種情況。
——來做「賊」的。
剛才,江樂十萬火急地給我打電話,說聯系不上江易,上次把記事本落在他家了,現在要查閱裡面記載的一項內容,讓我去拿一下,拍照發她。
輸入完最後一位門鎖密碼,我低聲嘆了口氣,祈禱江易千萬不要突然間回來。
大半夜單身女子隻身闖進男人家,這種羞恥心,家人們誰懂啊!
客廳沒開燈,我舒了口氣,鎖定書房的方向,目不斜視地走進去,關門開燈一氣呵成。
江樂的本子擺在桌子上。不請自來已經不道德了,不問自取更不合適。我直接在這拍完照片給江樂發了過去。
臨走前,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一摞書。
唉,等我手忙腳亂地收拾好,已經過去十分鍾了。
我滿懷心事地離開書房,恍惚間覺得客廳好像變亮了。
「找到筆記本了?」
冷不丁蹦出的聲音嚇得我嗷一嗓子。
江易滿臉無語:「你怎麼——」
看到我手裡拿的東西,他突然頓住了。
我說:「江樂讓我來找東西,噢,你已經看到她的信息了是吧?我已經發給她了,沒事我先走了。」
「祁年年。」江易叫住我。
我神思恍惚地回頭看著他。
他舉著手裡的酒杯,問我:「喝一杯嗎?」
我這才發現,他應該剛洗完澡,身上穿著睡衣,半敞著的領口被水打湿,緊貼在胸口。
如果沒有無意中發現手裡的東西,我想這會我應該已經在心裡鵝叫了。
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這心思。
就有點丟臉。
我手裡的是一本畫冊,上面記錄了我學生時代全部的少女心事。
一頁頁,畫滿了我面前這個人。
我覺得,好像有些東西再也藏不住了。
我任憑江易過來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到吧臺前。
我接過他遞給我的酒杯,猛地灌了進去。
江易皺著眉,拿走杯子,想開口說話,被我打斷了。
我:「我先說。」
江易挑挑眉,等我開口。
喝了酒,我反而腦子更清楚了,開始捋順最近發生的事情,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你早就知道我跟江樂住在一起?」
「搬來前不久才知道。」
「那天你去接江樂,為什麼裝不知道?」
「江樂喝多了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別人都有男朋友接,隻有她沒有。我當時以為,你在等男朋友。」
「我舅舅?」
「我一直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上門找投資?易同科技不缺錢。而且,是我拜託林總叫上你的。臨走前隻是想逗你,我知道林總已經安排司機送你了,我總不好跟長輩爭。」
「為什麼跟諸葛同吵架?」
「那幾天我發現你在躲我,我猜一定是諸葛同說了什麼,去質問他,就吵了幾句。」
我「噢」了一聲,這跟薛佳的「謀朝篡位說」相差十萬八千裡,就有點好笑。
我按下上揚嘴角:「那也用不著吵架吧?」
江易嘆了口氣:「你說呢?我好不容易再遇上你,本想徐徐圖之,結果被諸葛同三兩句給我泄了底,萬一把我馬上到手的老婆嚇跑了,別說吵一架,打S都不解氣。」
我瞪他一眼:「誰是你老婆?」
我舉起手裡的畫冊:「那這個——啊!」
我被江易攔腰抱起,放到了吧臺上。
溫熱的唇湊過來,在我唇角輕輕一啄。
我震驚於此人耍流氓之迅捷,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幹嗎?」
江易抵著我的額頭,呼吸相貼:「問了這麼多,我都老實回答了,總得先給點甜頭吧。」
說完,又不管不顧地親了上來。
罷了,這誰招架得住啊?
我抬手按住他的腹部,忍不住抓了抓。
江易「嘶」一口氣,松開了我,略帶兇狠地喊我:「祁年年。」
我有恃無恐:「幹嗎?」
他把我摟進懷裡:「不幹嗎,抱抱。」
我躲在他懷裡咯咯笑,聽他寵溺的嘆息聲。
等笑夠了,我叫他:「江易。」
他拍著我的後背應著:「嗯?」
我把頭埋進他頸窩,悶著聲音說:「酒,還喝嗎?」
月色撩人,比不過高腳杯裡的目眩神迷,窗外的星星仿佛在身上炸開了花。
這一夜,比迪士尼樂園的煙花表演還要絢爛。
8
江樂對於「她出個差回來,好閨蜜就變成嫂子」這件事的反應極其強烈,主要表現在,嚴防S守地阻止我搬到隔壁。
我拍拍她安撫:「放心吧,我真沒打算搬過去,我還沒答應他呢。」
江樂破涕為笑:「想不到江易也有今天,終於有人可以拿捏住他了!」
江易端著果盤過來,拎著江樂的睡衣帽子把她揪到旁邊,然後自己坐在了我旁邊。
他喂了我一塊蘋果,對著江樂說:「人都是我的了,你在這瞎較什麼勁?」
江樂憤憤不平:「不要臉!」
江易回懟:「你要臉,還在這當電燈泡?」
江樂得意洋洋:「你有本事,把人拐隔壁,我就是三千瓦都照不亮你。」
說完。敏捷地躲開丟過來的抱枕,做著鬼臉回房間了。
我舒服地窩在沙發裡打盹,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很困,經常在沙發上睡著了,最後被江易抱回房間。
江易幫我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摟著我,怨念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被江樂擠兌得無話可說。」
我敷衍地回道:「看你表現。」
我也不是故意釣著江易,畢竟睡都睡了,但我一想起, 他早知道我喜歡他,還裝得雲淡風輕、運籌帷幄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哦,對,我最近脾氣也蠻大的。
等到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驗孕棒已經測出來兩道槓了。
彼時江易回了老家,我給他發了消息,問他怎麼辦。
他一連回了三條消息:
【興奮到抓狂.jpg】
【當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求拐跑.jpg】
我:【……】
他哪來這麼多奇怪的表情包?不想搭理。
我之所以這麼平靜,是因為我覺得不太可能。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女人的直覺。
於是, 第二天我去了醫院。
果然是烏龍事件,還是有點小失落的。
於是, 我決定開杯冰闊樂消愁。
闊樂還沒打開, 江易就來了。
我詫異道:「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江易看著我手裡的冰闊樂,咬牙切齒地叫我:「祁年年。」
我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幹嗎?」
他忍了半天,最後嘆了口氣, 拿走我手裡的冰闊樂,哄道:「乖, 你現在不能喝冰可樂。」
看著到了嘴邊卻飛走的闊樂, 我頓時暴跳如雷:「關你什麼事?」
江易:「怎麼不關我的事?孩子也有我的一半。」
我:「啊?」
這才想起來,我光顧著失落了, 烏龍事件還沒告訴江易。
江易知道真相後,果然比我還失落。
我拍拍他肩膀:「沒關系, 你還有努力的機會。」
江易抱住我:「年年,我們結婚吧。」
我:「!」
這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我謹慎質疑:「該不會是因為那個不存在的孩子吧?」
江易說:「在此之前, 我回老家其實是為了取個東西。」
他松開我,從兜裡拿出一個東西遞給我。
是一個有些陳舊的信封。
我:「這是什麼?」
「一封遲到的情書。」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送出去,回家翻了好久才找出來。」
「一開始撿到那本畫冊的時候想還你的, 但那天,看到陽光下一身白裙笑得燦爛的姑娘時,突然就不想還了。我自私地藏起這份偏愛,不知不覺開始在意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等到我了解自己心意想表白的時候,卻發現她身邊有了別人。」
「再次相遇的時候, 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上天又給了我這個機會。」
「祁年年,我很早就喜歡你, 這輩子都不會放棄,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我重重地點頭。
入夜, 雲湧將息, 月光如水,床頭櫃上泛黃的信紙在暖燈下舒展,上面寫——
【祁年年同學,竹林花語, 星海如夢,遇見你,是一生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