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來阿諾應該為生他而S,但皇帝陰差陽錯,救了阿諾一命。
不過阿諾現在應該比S還難受吧。
9
阿諾每天都縮在角落裡,就算殿門被打開了也不願意出去。
我倒是每天都會溜出去,每次回來都會告訴她皇帝的消息。
「聽說後宮又進了很多美人,皇帝最喜歡從江南來的那個。」
「皇帝常常和兩位新晉的貴人一起玩鬧,甚至晚上也要宿在一起呢。」
「對了,前幾日舉行了封後大典,貴妃被封為皇後,三皇子現在是太子了。」
提到皇後時,阿諾的眼神終於動了動,道:「他說過的,他說過隻有我一個皇後。」
「人人都會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經意地開口,「但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除非是S後,隻有嫡妻才會跟家主合葬。」
「不過他現在有兩個皇後了,S後到底跟誰合葬呢?」
我將頭上的簪子取下放在桌上,道:「聽說前朝因為皇帝比繼後先殯天,就是同第一任皇後葬在一起,繼後百年之後隻能另葬他處。」
「唉,現在後宮那麼多人爭寵,可最後在地底下陪皇帝的,還是皇後啊。」
「不,不會的。」阿諾慢慢地勾起嘴角,「最後肯定是我陪著他。」
我搖搖頭,走了。
等我再回來看時,放在桌上的簪子不見了。
夜色深沉。
含涼殿傳來一聲驚叫。
關在冷宮中的廢後不知怎麼跑了出去,繞過了宮中守軍,將一根有毒的簪子刺進了皇帝胸口。
皇帝昏迷不醒,廢後被當場抓住,入了大獄。
10
皇帝昏迷,太子年幼,葉蘊隻好陪著太子,一同和朝臣商議國事。
大半個朝堂,都落在了葉蘊手中。
我拿著葉蘊給的令牌,進了關押阿諾的牢房。
「皇帝哥哥S了?」阿諾才被施了刑,全身沒有一塊好肉,但她看到我笑得很開心,「他是不是就要下葬了?」
「你快S了我。」阿諾催促道,「我S了,他們肯定會把我和皇帝哥哥葬在一起。」
「能在地下陪他的皇後,始終是我。」
若不是我知道皇帝是普通人,我肯定會以為皇帝是苗疆的蠱師,給阿諾下了痴情蠱。
「皇帝就這麼重要?」我忍無可忍,「滅族之仇,S父之恨,你都忘了嗎?」
阿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珊瑚,要不是我親眼看著我姐姐被箭射S,我肯定會以為你就是她。」
我確實差點S了,落在海裡,被有毒的水母纏上,毒素把我整個臉都徹底變了一個樣。
但如果不是這樣,我的復仇還不可能這麼順利。
「父親他們都S了,我當然要為自己打算。」阿諾理直氣壯地談論她的愛情,「我愛皇帝哥哥,他可以讓我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父親在天有靈,肯定也會為我開心的。」
「更何況我並沒有放棄復仇啊。」
阿諾語氣帶著天真:「要不是你出賣我,我早就生下了皇子。」
「到時候我的兒子繼承皇位,整個江山都是我們鮫人族的,這難道不是報仇嗎?」
我好想挖開阿諾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鬼東西。
「你覺得是報仇就是吧。」我不想和她多說,「就像你覺得皇帝愛你一樣。」
我將令牌還給葉蘊。
「我聽你的,將宮中守軍撤走,現在皇帝昏迷,廢後應該也活不長了,你的族人應該可以安息了。」
「不,他們不會。」我跪下,求葉蘊最後一件事,「我想出宮。」
「你想做什麼?」葉蘊長嘆口氣,「罷了,你去做吧,這樁血案確實不該塵封。」
……
東方未晞,登聞鼓響。
鮫人族遺裔狀告當今天子,殘S鮫人族四百零一人。
朝野震動。
我將阿諾之前收到的人魚膏燈拿了出來,細細地講述了皇帝還是皇子時,是如何將我族人殘忍S害,煉制膏油的。
我跪在朝堂陳述時,天空下起了暴雨。
一陣強光落下,殿外的大樹從正中被劈開,轟然倒地。
「這是老天震怒啊!」有老御史顫顫巍巍地跪下,「異族亦是華夏子民。為君者,怎能視為子民為芻狗?」
「臣懇請太子替陛下下罪己詔。」
「臣懇請太子替陛下下罪己詔。」
「臣懇請太子替陛下下罪己詔。」
越來越多相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身邊跪了許許多多為我請命的大臣。
人類真是奇怪,既能說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又能在異族遇見不公時挺身而出。
龍椅上傳來太子稚嫩的聲音:「眾卿請起,這件事,確實是父皇錯了。」
我抬起頭,朦朧間仿佛看見了簾子後面的葉蘊在對我笑。
11
不出一日,太子便替皇帝下了罪己詔。
等皇帝蘇醒時,此事已傳得人盡皆知,他剛醒,就怒極攻心,噴了一口鮮血。
「陛下可別氣壞了身體。」葉蘊拿出帕子,仔細地幫他將嘴角的血跡擦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陛下隻需養好身體,勤政愛民,一定會扭轉朝野對您的印象。」
「是誰,究竟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皇帝狠狠地捶在床上,「葉蘊,你是不是想謀權篡位?」
「陛下怎麼會這樣想臣妾?」葉蘊衝我招招手,「臣妾為了彌補您的過錯,特意將鮫人族僅剩的血脈留在宮中,讓她貼身伺候您不好嗎?」
我對著皇帝笑了笑。
他卻像看見S人一樣,尖聲道:「朕見過你,你是廢後身邊的宮女!」
「你們是一伙兒的,你們都想害朕!」
我可還什麼都沒做呢。
葉蘊笑盈盈地開口:「陛下,您就放心養病,我將宮人都遣在外面,您可以安安靜靜地休息。」
皇帝看著我們的目光卻宛如看惡鬼。
葉蘊告訴我,宮裡都是她的人。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現在就是捂S皇帝,她也能幫我善後。
可我不想這麼做。
我隻會每天在皇帝面前談論族人是如何慘S,我又新學了什麼毒藥藥方。
每日的飯菜,湯藥,我都會親自喂他。
他隻會把所有盛東西的碗打翻。
伺候的宮女太監多有怨言。
皇帝失德,天下人本就對他頗有微詞。
我還告訴他朝臣有多喜歡太子,有多希望太子繼位。
他更加疑神疑鬼,看每個人都懷疑是要害他,宮女太監太醫,甚至是來見他的朝臣,都被他當成刺客。
本來還對他抱有希望的臣子,這下是真的希望太子趕緊登基了。
皇帝夜不能寐,終日不得安寢,後面連白日裡也會咳血。
終於有一天,我發現他睜大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將葉蘊找來,她坐在皇帝身邊,靜靜地看著昔日的愛人。
「你知道嗎?我也曾愛過他。」葉蘊慢慢開口,「但當我知道他要立阿諾為後時,就S心了。」
「從此以後我就在想,為什麼我的身份,要由別人決定?」
「將軍之女,貴妃,皇後,這些身份都是別人給的,都不屬於我,我要感謝你,將我的謀劃至少加速了五年。」
「權力,我終於也緊緊地握住了它。」
她伸手,拂過皇帝的臉,將皇帝的眼睛合上。
整個皇城,掛滿了白幡。
喪鍾敲響,哭聲一片。
皇帝S的那天,阿諾咬舌自盡,還做著和皇帝合葬的美夢。
她早就不是皇後了,甚至連廢後都不是,隻是一個罪人, 我把她的骨灰放在學堂旁邊,希望她多讀點書, 下輩子轉世就算當牲畜,也當一個有正常腦子的牲畜。
12
我要走了,皇城不屬於我, 大海才是我的故鄉。
皇帝年幼,葉蘊每天要處理不少政事。但即使這樣,她也抽空來送我。
我把寶珠送給她。
「這是你鮫人族的至寶,就這樣給我?」葉蘊有些詫異。
「除了鮫人族的血脈,沒有人能用它。」我解釋道, 「我不想因為這顆珠子引起猜忌。」
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雖然我現在和葉蘊關系很好, 但時間是最能改變人的。
友誼一旦沾上了利益, 就會變得不純粹。
「你真是看得太透了。」葉蘊搖搖頭, 又關切地問我,「你身體怎麼樣, 阿諾給你下的毒解了嗎?」
「我戴著寶珠的這些天,毒素已經被淨化得差不多了。」我諷刺地笑了笑,「它明明有很多的用處, 但阿諾偏偏隻發現了它能夠求雨,可以用它爭寵。」
當初在朝堂上狀告天子時, 那道閃電就是我操縱劈下來的。
說到阿諾, 葉蘊也沉默了。
她看著遠處,有些感慨:「女子常常被困在後院, 一生所見所思所學都是為了相夫教子。」
「女子依附於男子,自然把男子當作天, 當作自己的一切。若是能跳出後院,會發現天地廣闊, 嫁人, 生子, 隻不過是人生中渺小的一點。」
「如果女子都像你就好了。」
葉蘊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女子, 在沒有見到她之前, 我以為人類女性都像阿諾母親那樣, 可以為了愛情犧牲一切。
「會有那麼一天的。」葉蘊對我笑道,「我已經設立了女子學宮, 入學的女性多了, 思想自然會慢慢改變。」
「是啊。」我點點頭,又覺得有些可惜, 「太後,你若是男子,坐在龍椅上的未必就是厲帝。」
殘S無辜曰厲, 厲是S去皇帝的谥號。
「就算我不是男子, 也可以啊。」葉蘊大笑,「今日我垂簾聽政,又怎知他日我不會登基為帝?」
我愕然, 隨即舉酒敬道:「願君得償所願。」
一陣風過,卷起地上的花葉向天空飛去,又是一個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