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房間終於明亮起來。

「森森，你可以和我一起坐下來吃，身體一直吊著，我擔心你消化不良。」

森森動作笨拙地調整姿勢。

站到地面的時候歪歪扭扭。

我教著她怎麼坐下，怎麼用勺子挖蛋糕吃。

森森語氣新奇：「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

我說：「外面有很多新鮮東西，不要總是宅在房間裡嘛，多出去走走，和朋友聊聊天。」

森森聲音低了很多：「我沒有朋友。」

「不是有我嗎？我是你第一個朋友，但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對她伸出手，笑著說：

「正好，最近有個活動，我需要人手，願意幫個忙嗎，森森，我親愛的朋友。」

森森眨了眨流血的眼睛。

片刻，她動作笨拙又帶著羞澀地牽住我的手。

「我，願意的。」

11

最陰暗潮湿的地下福利院一樓。

在這天開始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掃除。

我帶頭，帶著一樓的孩子們主動做起了家務。

「森森，走廊上面的灰塵不好清理，麻煩你啦！」

森森重重點頭，她倒掛在牆壁上，拿著手帕，認真清理天花板上的灰。

一旁的芳芳則是一臉不屑。

用尖銳的指甲清理走廊綠植裡的枯草。

她幽幽地說：「孤僻的森森竟然會聽你的話。」

我拿著掃帚，低頭認真清掃地板：「你不也在幫忙嗎，可愛的芳芳。」

「還有，謝謝你找來這麼多同伴幫忙。」

「不許說我可愛！」

芳芳臉又紅了，跺腳：「我才沒有幫你，我隻是覺得這裡確實該清掃了，不能給你留任何躲藏的地方！至於其他怪物過來一起打掃，他們肯定也和我想得一樣！不是真的想打掃！」

我笑：「是是是。」

她臉更紅了：「今天院長去樓上了，等他下來，看到你擅作主張，一定會教訓你的！」

結果。

院長回來後，看到煥然一新的一樓。

當著所有人的面獎勵我一朵漂亮的獨眼小紅花。

芳芳盯著那枚眨眼睛的小紅花，嫉妒抓狂：

「以前院長從來沒有給福利院孩子獎勵過小紅花！可惡！」

我笑著將小紅花遞過去：「送給你。」

她偏過頭：「我不稀罕！」

結果第二天，芳芳第一個起床出去打掃衛生，爭做勞動小楷模。

我伸了個懶腰，和她打招呼：

「起這麼早啊芳芳。」

芳芳把手裡的掃把吃進肚子裡：「我才沒有打掃，我隻是在散步！」

我憋笑。

這次副本裡的怪物並不是很可怕。

相反很可愛。

幾天下來，帶領一樓的孩子打掃衛生，福利院一樓已經變得幹淨溫馨多了。

很多地方，怪物們還貼了一些可愛的骷髏貼畫。

醜萌醜萌的。

森森和芳芳成了我的兩個小跟班。

或者說是兩個戰力很強的小保鏢。

一樓沒有怪物敢對我做什麼。

其實我做這些，不隻是為了營造幹淨的環境。

也是在暗中尋找鑰匙的蹤跡。

但我發現鑰匙並不在一樓。

可能放在更高的樓層。

白天身邊總是有小怪物盯著我，根本沒辦法去樓上。

隻能晚上去找。

可是晚上又有個大怪物纏著我。

我有些頭疼。

這天，夜晚來臨。

我原本在教森森畫簡筆畫。

敲門聲響起。

森森已經習慣了。

她說：「今天晚上還是不ẗů⁺回來嗎？」

我不好意思地點頭。

打開門，就感覺到門外黑色觸手Ţúₙ親昵蹭了蹭我的臉。

我跟著黑色觸手，走到院長在一樓的房間。

進去後，男人已經打開了故事書，倚在沙發上等我。

我說：「院長，我每天晚上都來，會不會打擾到你，不然明天我就不來了？」

他仍舊笑著：「這麼快就膩了？」

我：「……」

說得我像渣女一樣。

我現在還隻是個孩子！

哪有每天晚上過來，躺在院長懷裡睡覺的。

雖然隻是純睡覺。

但是妨礙我做任務！

院長把我抱進懷裡，捏捏我的臉：「不是想我嗎，是誰說在我身邊有安全感？」

我頭大，當時說的話，現在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是大孩子了，總不能一直和院長睡在一個被窩。」

院長捏了捏我肉乎乎的小胳膊。

「那你解釋一下，做夢時為什麼一直叫我老公？」

「……」

我竟然還說夢話。

大意了。

院長笑：「緊張了？」

「別怕，我的乖孩子，長大還要好久呢。」

他循循善誘：「真的不想和院長待在一起？」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笑起來像是一條蠱惑人的蛇。

好吧，我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顧墨遲失蹤後，我總是在做噩夢，睡得一點也不安穩。

可有他在身邊時，每次做噩夢，都能感覺到自己被他抱著，很有安全感。

我努力抵抗男人的色誘，痛心地說：

「這是最後一次。」

院長寵溺地笑，不說話。

12

我終於找到上樓的機會。

福利院五樓出事了。

好像是樓上有玩家已經找到鑰匙，開了一扇門。

顧墨遲去了五樓。

離開前，他對我說：

「樓上很危險，聽話，不要上去。」

我忍著開心，點頭：「我是最聽話的乖孩子！」

他溫柔地摸摸我的頭。

等他離開後，晚上我就上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還要安靜，顧墨遲的辦公室都在每層樓固定位置。

我去了顧墨遲在二樓的辦公室。

沒有找到鑰匙。

我又去了三樓。

仍舊安靜到詭異。

看來樓上的鬼怪也都不敢晚上出來。

正好方便了我的行動。

走到三樓樓梯口時，我皺眉，感受到身體有些變化，很輕微。

直到到了四樓。

我終於發現異樣了。

我變大了。

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變成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這座福利院似乎有種魔力。

隨著樓層升高，身體也在長大。

我來不及驚訝，因為我聽到樓上響起了動靜。

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又安靜下去。

我趕緊去四樓辦公室。

鑰匙仍舊沒有找到。

隻剩下五樓。

這次不上去，在副本結束前，很難再找到上樓的機會。

五樓，離開福利院的門很可能已經被其他玩家用鑰匙打開。

隻要進去，就能成功通關。

考慮了諸多要素，我決定繼續上樓。

13

為了不被發現，我光著腳上了五樓。

五樓比其他幾個樓層都要大。

有幾處很凌亂的痕跡，像是慌亂逃跑前留下的。

我祈禱著不要在五樓遇到顧墨遲。

躡手躡腳來到走廊轉角。

果然發現了一道散發淡淡光芒的門。

它敞開著，門裡面是光暈，在一點一點變淡。

明顯這扇門是有時間限制的。

看來真的有玩家已經通過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過去。

下一秒，就看到那扇散發光暈的門，被一條猙獰恐怖的黑色觸手瞬間摧毀。

同一時刻，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親昵地蹭了下我的耳垂。

「不乖啊。」

14

我被抱到一個陌生的房間。

男人冷著臉，將我壓在身下。

帶著懲罰意味地咬住我的耳垂。

「不是說要一直待在我身邊？」

「壞孩子。」

「不聽話要受到懲罰，知道嗎？」

「把你當孩子, 但我不是傻子。」

「愛撒謊的……玩家小姐。」

這個晚上很瘋狂。

我甚至覺得是顧墨遲故意引導我來到五樓。

我變成了大人。

而他順理成章地向我展示他了真正瘋狂的佔有欲。

回到一樓的時候。

我發現自己已經變不回小孩了。

我成了一樓唯一一個成年少女。

院長仍舊允許我在一樓活動, 但樓梯口多了幾個護工，我沒法再上樓。

更接觸不到離開副本的通道。

「好孩子, 永遠留在這裡陪我吧。」

他讓我留在副本裡永遠陪著他。

芳芳和森森新奇地拉著長大後的我看來看去。

但她們很快發現我有心事。

芳芳哼了聲：「院長最疼你了，為什麼還不開ẗų¹心？」

我嘆氣：「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今天是在副本的最後一天了。

再不離開, 就真的要死翹翹了。

芳芳和森森對視一眼。

晚上, 兩人就將我拉出來。

我玩笑地說：「晚上把我拉出來, 不怕院長生氣？」

芳芳說：「院長去樓上了, 需要過一會兒才下來。」

我問：「我們要去哪兒？」

兩個小女孩都沒有說話。

直到到了地方，看到那扇熟悉的、散發著光暈的門。

我震驚。

一樓竟然也有離開福利院的門。

而且是被鑰匙打開後的狀態。

我不可思議：「芳芳, 森森，你們兩個幹的？」

「回去吧，自從你來了，院長都不是院長了，他眼裡隻有你，真討厭！」

芳芳故作厭煩地看著我, 眼睛卻紅了。

「真是不想再看見你了, 你快走吧, 我要當院長最喜歡的孩子！」

森森也輕聲說：「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我不想讓你不開心。」

我被這兩個怪物小女孩給感動哭了。

「快走吧！院長馬上就要下樓了！」

芳芳催促我。

我不忍：「他會懲罰你們。」

芳芳：「我又不是膽小鬼，我是最大膽的芳芳, 我不怕！」

森森：「我也不怕。」

時間緊張, 我告別她們，走進那扇門。

我不知道, 在走進門裡那一刻。

院長從走廊暗處出來。

兩個小孩敬畏地後退一步, 又同時面露不解：

「院長大人，這門是您打開的，您想讓她離開, 為什麼不親自送她？」

「我怕自己後悔。」

男人走到門前, 沉默著將手伸進門裡。

手不斷被一股力量攪碎, 又重新生長出來。

他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任手掌被損毀又重組。

「這樣也好，她對我愧疚，會記得我久一點。」

過了幾秒, 手腕被什麼握住。

院長愣住。

眼睛中露出一絲驚愕。

緊接著, 我重新從那道門裡出來，緊緊抱住他。

「一個被窩睡了這麼久, 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狡猾的老男人！」

院長：「姜……早？」

「叫老婆！」

「老婆。」

他將頭埋在我頸窩，留戀地吸了一口：

「真不怕我不放你走了嗎？」

「我不僅不怕，還會找到把你也帶回去的方法, 等我！」

「好。」他抱了我很久。

這次, 我是真的要離開了。

「再見！」

旁邊的兩個小女孩蹦起來和我揮手。

森森：「這段時間謝謝你, 我的好朋友。」

芳芳：「你走了可別忘記我們！」

我給她們每人一個擁抱。

我看著眼前這個福利院，原本灰暗的走廊，這段時間被打掃得很幹淨，地板鋪上了毛茸茸的地毯，角落還掛著氣球。

恐怖遊戲有著恐怖血腥的一面。

似乎又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絲溫馨。

離開前，院長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很輕的吻。

「地下福利院隨時歡迎你的再次到來。」

「還有。」

「記得想我。」

回來後。

身上還留有屬於顧墨遲的味道。

離開前的最後一分鍾, 他還不忘在我脖子上嘬了個草莓印。

我又氣又想笑。

同時電子音再次響起。

「恭喜玩家成功通過副本《地下福利院》，下一個副本《森林中的七個小紅帽》將在一星期後開始，請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