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要生事了。
再生事端,我也救不了了。
15
大婚之夜,東宮一片喜慶。
到處都紅紅火火,宛如血海。
行完夫妻對拜禮,霖淵在賓客簇擁下背我入洞房。
隔著喜帕朝我吹了口氣:「你既已嫁我,心中應當隻我一人。」
這是點我呢?
我趴在他的背上,手臂環繞緊了緊,貼在他的耳邊:「隻你一人。」
16
霖淵在外款待賓客,飲酒作樂。
我獨坐婚房,紅燭搖曳,道不盡的旖旎風光。
心中忐忑,蹀躞不下。
右眼皮跳,恐有大事發生。
今天是衛錦堯被責令離京的最後期限。
結果他一襲黑衣出現在我面前,與這滿屋的紅顯得格格不入。
狹長的丹鳳眼透出犀利的目光,咄咄逼人。
他終究還是來了。
炮灰還是炮灰。
我嘆了口氣,問他何以至此。
他勾起我的耳墜,指腹在我的下颌緣描摹一圈,聲音有些嘶啞:「瘦了。」
可不嘛,備婚誰不瘦啊。
為了塞進這一尺八的霞帔裡,誰不是把自己餓個前胸貼後背啊。
這麼說吧,我現在餓得能吞下一頭豬拌一頭牛。
衛錦堯把自己喂給了我。
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上去。
輾轉反側,胡渣磨人。
我胭脂花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色號——劉國紅!
我用力推開他。
「本宮可是太子的人,豈容你玷汙。」
「勸你速速離去,莫讓這大喜之日生了晦氣。」
「念在舊情,本宮不向太子告發,饒你一命。」
外面賓客聲漸弱,他快回來了。
求你快走。
山茶花讀不懂白玫瑰,糙漢子讀不懂世家女。
衛錦堯讀不懂我眼裡的懇求,就如同壽宴那日讀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他嗤笑一聲,低頭懊悔。
「原來你同那些女子一樣,趨炎附勢、攀龍附鳳。」
「我隻當看錯你了,若我今日無法活著出這東宮,你也別想活。」
語畢便握住我的脖頸。
這反轉,妙。
我在他的手中就像不會咬人的兔兒,任他宰割。
可是他並不發力,粗糙的手指在我頸肩遊走。
突然間亮如白晝,火把柴油的聲音噼裡啪啦。
屋外霖淵帶著身披鎧甲的侍衛們嚴陣以待,命衛錦堯把我交出。
衛錦堯說:「交出太子妃可以,速速為我備上萬兩黃金和快馬,待我平安出城便把她還給你。」
霖淵一步都不肯退讓,聲音冷峻:「跟本宮討價還價,找S。」
弓箭手滿弓蓄力,衛錦堯當了十多年的將軍,對這些侍衛的舉動了若指掌。
運了內力將我一掌推走,穩穩送到霖淵懷裡。
一眨眼的工夫,冷箭嗖嗖射出。
他們就沒想留活口,包括我這個太子妃。
霖淵用大麾披風擋住我的視線,耳邊是撲哧撲哧的箭矢穿心聲。
我捂住心髒。
好難過,如同射的是我。
他到S都告訴我:「快跑。」
他和霖淵不一樣。
霖淵隻想得到我。
他是在乎我。
隻在乎我。
我沒有辦法,這是劇情設定。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可是我好難過,難過得快要S掉。
可是 NPC 怎麼會難過。
大概是這遊戲來來往往存檔重啟、玩家無數,隻有衛錦堯不變。
我總是眼睜睜看著他S,他總是比我先S。
這是他既定的劇情。
他也是 NPC。
17
我醒來的時候,霖淵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和我花了的胭脂。
他說,還以為會錯過這洞房花燭夜,沒想到還能嘗到春宵一刻的滋味。
拇指在我唇上來回摩挲,把我本就不完整的胭脂擦得一幹二淨。
如狼似虎地咬上我的唇瓣,啃、噬、嚅、啮。
撬開牙關,香津濃滑纏繞,熾熱纏綿。
我被吻得渾身發麻,腦袋暈乎乎。
一盞茶時間才將我松開,問我:「剛剛衛錦堯碰的是這兒嗎?」
「是衛錦堯吻得舒服,還是孤吻得舒服?」
為何要提衛錦堯?
他已經不ŧų²在了。
「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也不想記得。
玉臂纏繞上霖淵的脖子,仰頭靠近他的耳垂,軟語呢哝:「繼續。」
他低頭道了句「妖孽」,粗暴地扯開我的衣衫,在我頸間喘息,落下一道道印記。
舌尖描繪我肩頭的鳳凰圖騰。
我身子一顫,雙腿從他腰側穿過,與他緊緊扣在一起。
異樣的酥麻瞬間蔓延而至,心弦顫動不已。
跟他一起悸動,一起融化。
他不知我內心喊了千遍萬遍衛錦堯的名字。
我同霖淵說:「你蓄點胡子吧,更俊朗些。」
18
沒過多久,我懷了身孕。
又過了些日子,聖上薨。
霖淵眾望所歸地繼承帝位,封我為後。
當了皇帝自然就能坐擁天下美人。
一開始他還裝模作樣同我講情話,說什麼一生一世隻我一雙人。
後來與我訴苦說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拉攏大族和番邦,娶的不隻是妻妾,還有權勢和利益。
再後來他讓我不要吃醋,自己隻是逢場作戲。
漸漸地他便很少來我的寢宮了。
每年都有一批一批的秀女往宮裡送,皇帝的女人永遠年輕、永遠貌美。
我不管他這些個。
隻想安心生下我的孩子,讓他健康長大。
霖淵賜我各種十全大補湯、安胎藥,說是喝下能保孩子平安。
其實我害喜症狀嚴重,聞一口便幹嘔半天。
但為了孩子,還是咬咬牙堅持了。
我讓嬤嬤教我繡紅肚兜。
聽說孩子剛出生,所以處於一種極陰的狀態,想要孩子健康長大,就ŧŭ̀ₒ必須為孩子穿件紅肚兜注入陽氣。
我打算縫一件蓮花圖案的給女娃娃備著,一件虎頭圖案的給男娃娃備著。
但是嬤嬤隻教我繡虎頭的,她說我生下的必定是皇子。
我都不知懷的是男是女,她怎知?
或許她有經驗吧。
但事實證明經驗也未必全對,我生下的是位皇女。
「怎麼辦,母妃沒給你準備女娃娃的肚兜。」
她好可愛,小小的軟軟的,我隻想把她捧在心窩窩裡。
霖淵笑我說剛出生的孩子哪有可愛的țú₀,皺皺巴巴地跟個猴子似的。
我問嬤嬤覺得可不可愛。
嬤嬤說可愛,像娘娘。
我說不對,女兒像爹爹。
我的寶寶分明和霖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是他們都說像我。
直到如妃誕下皇子我才知道,宮裡生孩子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皇子像皇帝,皇女像母妃。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過皇子皇女又有什麼關系呢?不都是皇帝親生的。
但是他們說,不一樣的。
好吧,也許就像寧安和霖淵的區別吧。
19
說起寧安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懷孕時霖淵不讓我見,說她身上有太多男人的濁穢。
生產完霖淵也不讓我見寧安,說她身上有太多男人的濁穢。
合著就是見不著寧安了唄。
見不著就見不著吧,隻要她安好便可。
霖淵是皇帝,寧安便成了長公主。
聽說寧安叫人把她府上男寵的名字做成牌子,過上了像霖淵一樣翻牌子的生活,一天一個,一月不重樣。
夜夜笙歌,逍遙快活。
什麼時候見上一面我得勸勸她。
霖淵眼裡容不得沙子,先皇又不在了。
樹大招風,收斂些。
20
我的小公主名為昭如,寓意輝煌無比、光彩照人。
我誇霖淵起名有一套的。
但是宮裡的人都說他是取了如妃的字。
嬤嬤讓我留著點心眼,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在我自個兒殿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招惹什麼是非?
我勸她莫與人為惡,給自己添堵。
我隻要我的孩子平安快樂地長大便可。
我雕了塊鳳凰圖騰的玉佩掛在昭如頸間。
圖案是照著我肩頭的胎記描的。
我告訴昭如, 鳳為雄、雌為凰,鳳凰代表祥瑞,乃百鳥之王。
21
我知我身上的鳳凰圖騰未必指代後位。
也有可能是王。
我為何不能是王呢?
我為何隻能是帝後呢?
我為何清醒地墮落呢?
算了,不爭了。
22
我這坤寧宮向來清靜。
可有一日來了許多侍衛,霖淵也來了。
他們衝進我的殿內四處搜查, 搞破壞。
他們太兇了, 把我的昭如嚇哭了。
我抱著昭如哄著, 讓霖淵也來哄哄。
可是霖淵與昭如相處的日子太少了,不親近, 昭如隻要我。
後來侍衛搜出一ŧū́₃個扎滿銀針的小人偶。
霖淵把它懟在我眼前, 問我這是何物,罵我是毒婦。
我定睛看了看,小人是我一針一線縫了給昭如的娃娃,上面還有我不小心扎破手指染的血。
快縫完了找不著了,我遺憾了好久。
但是上面貼的名字和銀針不是我做的。
我甚至看到那貼紙才知道,如妃的全名叫:謝惠如。
但是他不聽我解釋。
斷定我是巫蠱案的主謀,將這宮內所有宮女下人連同我一起處S。
不過嬤嬤得以幸存,她是霖淵的奶娘,服侍過許多寵妃。
她有經驗。
她曾經勸我要爭, 她說後宮裡的心計她見多了。
我沒聽。
她如今又去服侍如妃了。
聽說是如妃欽點她去的, 還帶去了我的昭如。
她們何時相識的?
我怎麼不知道。
23
我S前,霖淵來牢裡看過我。
他說如果我誕下的是皇子該多好。
我現在知道了, 霖淵不喜歡女兒。
他希望我生個跟他一樣的「掌中寶」。
我也會遺憾吧。
遺憾為何我誕下的是皇女呢?
為何沒生個皇子繼承所謂的大統?
如果我生的是個皇子,也許就沒人敢動我了。
也許就不會有人將我和昭如拆散了。
年幼喪母,不知道昭如會不會受欺負。
不行, 我得託個夢給寧安。
寧安是聰明的, 她定會好好待我的昭如。
希望她將昭如教得和她一樣聰明, 比她再聰明些,比她再清醒些。
不不不, 我的孩子隻要平安健康就好。
不管她長成什麼樣子, 都是我的掌中寶。
我可以安心去見衛錦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