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可笑。

原來，這是個冒牌貨啊。

原來，所謂的失而復得的千金，是個頂替我親姐姐的假貨。

原來，我娘她們認錯了啊。

原來，我親姐姐早S了啊。

17

令我驚訝的是，我娘沒有聲張。

隻是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嘟囔著：「錯了，都錯了。」

「念兒，是娘錯了，娘不該為了外人……」

她哽咽著，掩面哭泣。

我在空中笑得肆意，竟笑出了眼淚：「娘，你不覺得這是報應嗎？」

多可笑啊。

若不是她非要在這個冒牌貨回來後還非要我去祈福。

我又怎麼會S？

活著的假女兒，S了的真女兒。

多諷刺。

她的兩個親生女兒，都S了。

就剩下這個假冒的。

我娘後悔了。

她開始處處尋唐婉的錯處。

我經受的一切，她都要唐婉經歷一遍。

她開始裝病。

讓唐婉跪著侍藥。

她說這樣她才會好。

我爹起初是勸我娘的，卻架不住我娘對他發脾氣。

後來幹脆眼不見為淨。

唐修躲了幾日也回來了。

我娘對他也不似從前那般親近。

但她卻故意挑撥唐修和唐婉的關系。

兩人不再是曾經那樣兄妹情深。

時不時就會吵起來。

但我娘總是偏幫唐修。

這樣的事發生多了，唐婉開始不裝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是這個家唯一的女兒了，再怎麼樣我娘也不會拿她如何。

她不再做個聽話的乖女兒。

我娘什麼也沒說，但我卻發現她帶著針去了唐婉的房間。

她像唐婉在我床上放針一樣。

邊做還邊說：「念兒受的苦，你也該嘗嘗。」

這話好生耳熟。

我猛然想起，這不就是曾經唐婉和我說的話嗎？

哪怕不是親生母女，這兩人也很像啊。

我想了一會兒，有些猜測。

唐婉既然不是我的親姐姐，那她這話，也許就是出於仇恨衣食無憂的人。

她恨自己受過的苦，便也不想讓其他人過得好。

她這個人，心真是惡毒。

18

唐婉被針扎了，直接去找了唐修。

「唐修，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她的質問讓唐修摸不著頭腦。

「你有病啊？」唐修不耐地甩開她：「發什麼瘋？」

「真是，一點都沒有念念聽話。」

「怎麼這麼不像家裡的人。」

我不解地望著唐修。

他說的，是我？

他竟然說唐婉不如我。

我笑得前俯後仰，這話竟然會在唐修口中說出來。

難不成人S了，就會變成對比的最高點？

而這一無心的話，刺中了唐婉的心，她心虛，卻又虛張聲勢。

她開始撒潑，上手去抓唐修。

兩人廝打在一起。

我娘在後面看戲，姍姍來遲。

到了後來，唐婉還想賣慘。

我娘卻甩開她的手。

「你算什麼東西？」我娘冷眼看她：「一個不知哪裡來的腌臜物，也配叫我娘？」

「娘……娘你說什麼呢？」

唐婉面色一白。

唐修也懵了：「娘，怎麼回事？」

我娘說出唐婉是個冒牌貨後，唐修都不去確認一下。

上手就給了唐婉一巴掌：「敢冒充我妹妹，腌臜東西！」

他迫不及待地給唐婉定身份，看來也是不想要這個妹妹了。

唐修這個人，向來如此。

自私自利，他考慮的隻有自己。

什麼妹妹，絆腳石一律踢開。

唐修下S手，打得唐婉沒了還手之力。

加上唐婉最近總被我娘灌藥，沒病也病了。

身體虛弱得很。

她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

最後破罐子破摔：「是，我是假的那又怎樣？」

她伸手指著眾人：「你，你們，你們對我這個假的不是千好萬好嗎？」

「唐念倒是親生的，可是那又怎樣呢？她還不是被你們逼S了？！」

她大笑著，越說越痛快。

我娘被她的話刺到了，臉色越來越白。

她眼睛染上瘋狂之色。

一步一步靠近唐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說得對，假的，不配擁有我對你的好。」

我娘喚來身邊的大丫鬟，命她取來黑乎乎的一碗藥，還有數不清的細針。

我娘端著那碗藥，對著唐婉笑起來。

「你不是總心口疼嗎？喝了藥，心口便不疼了。」

「再也不會心口疼了。」

藥碗逼到唐婉的嘴邊，她被下人押著掙扎不得。

眼睛終於露出害怕的痕跡。

她閉著嘴巴拼命搖頭。

然而我娘對於她的不配合，十分不滿：「你怎麼不聽話呢？」

「掰開她的嘴！」

下人掰開唐婉的嘴，藥被我娘粗魯地灌進去。

藥碗空了，我娘這才滿意地笑笑。

「這樣才對。」

唐婉用力地幹嘔著，想將藥吐出來。

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不僅什麼都沒吐出來，反而說不出話了。

她驚恐地搖頭。

我娘十分善解人意地說：「不過是一碗啞藥加點毒罷了，你害怕什麼。」

「你不是總說你心口疼嗎，如今你說不出話，也確確實實會心口疼，這樣你應該開心啊。」

啞藥的效果我看見了，緊接著我也看見了毒的效果。

下人松開了手，唐婉捂著心口在地上抽搐蜷縮。

她張嘴想喊，卻沒有聲音。

如今，還真是假疼變成了真的。

我娘平靜地望著唐婉：「這藥啊，不會要了你的命，但你會每隔一會便疼上一會，你的罪總要贖的。」

待疼痛過去，我娘又拿起針，對著唐婉的胳膊狠狠扎了下去。

血滲了出來，她卻越來越興奮。

「疼嗎？」她問唐婉。

唐婉被折磨得眼淚直流，猛點頭，而後磕頭。

祈求我娘饒了她。

「疼就對了。」我娘再扎一根：「你對念兒做的這些事，都該還回來。」

她垂首看著唐婉的胳膊：「念兒不在了，我總要幫她討回來。」

我娘一根一根地扎著，然後每扎一根便細數一次唐婉裝病或者欺辱我的事情。

這樣的情形，我竟不覺得有什麼快感。

反而十分復雜。

娘，你數得那麼清楚，說明你什麼都知道。

每一件，每一樁，你都知道。

可你偏偏對我那麼苛刻。

你從來都不曾偏愛我。

待到最後，唐婉的胳膊已經滿是鮮血，我娘終於停下了。

她脫力地坐在地上，望著天。

「念兒，娘幫你討回來了……」

話落，她便暈過去，不省人事。

我爹回來後，知道這事，將唐婉打斷手趕了出去。

這下變成了唐修不眠不休地伺候我娘。

19

我娘醒了便有些神志不清。

時而清醒，時而瘋魔。

她清醒時還好，瘋魔時，唐修就慘了。

我娘讓她跪在針尖上為她侍藥。

唐修不跪，我娘就去鬧我爹。

唐修想有身份地活著，還是要靠我爹，他便必須跪。

起初還好，後來針越來越多。

逐漸傷了膝蓋。

大夫診脈說，唐修的腿日後行走隻怕會一瘸一拐。

我娘樂得拍手。

唐修卻再也不伺候了。

他又不回家了。

因為傷腿，他被其他世家子弟嘲笑。

醉酒中，打斷了安王世子的腿。

「笑啊，笑啊，我讓你笑！」

這事被安王告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自然心疼自己的侄兒，命人處罰唐修，以一雙腿為代價，償還安王世子。

而我爹，被皇上尋了個理由貶官。

責令我爹，回老家做個縣令。

他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青雲路，又化為烏有了。

我爹怒斥家門不幸。

竟中風癱了。

這下縣令也不用做了。

後來，應當搬離京城的那一晚。

大家都熟睡時, 我娘不知道從哪裡將唐婉找了回來，還順便將張舜綁了過來。

她一把火燒了整座宅院。

下人，我爹，唐修, 唐婉, 張舜，全部葬身火海。

而她站在宅院外, 看著裡面掙扎的人，笑得燦爛。

ŧüₚ「S吧, 都S吧，都該S。」

我娘徹底瘋了。

這事鬧得很大, 大理寺來了人抓了我娘。

最後斬首示眾。

她脖子上的舍利子, 早已被衙役摘下。

再沒什麼保她平安。

20

我娘S的瞬間, 我的靈魂被拉去了北山古寺。

我再次見到了元空。

他笑著看我：「你的執念已解，我為你誦經超度, 下一世，你會順遂無憂, 幸福美滿。」

這下我知道了, 他真的能看見我。

我也笑了。

我是自己心中覺得已經放下，其實還是有不甘的。

如今不是因為他們都S了，而是因為, 我隻希望得到母親的愛, 母親的後悔。

最後, 我得到了。

潛意識裡，我終於放下了。

「元空，謝謝你。」

「還有，我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

在我靈魂逐漸消散時，我身後傳來我娘的聲音。

「念兒，等等我。」

我沒回頭。

最後我看的仍是元空。

我揮手和他告別。

我奔赴下一世了。

帶著你的祝福。

番外

在我將哥哥推進水裡摔了個狗吃屎後, 哥哥氣得上岸就要揍我。

我急急忙忙躲在爹娘的身後。

擠著眼睛硬生生擠出兩滴淚：「阿爹阿娘，哥哥欺負我……」

爹娘對此事見怪不怪，但還是假模假樣地訓斥哥哥：「你怎麼回事, 怎麼總欺負妹妹！」

訓斥完哥哥, 阿爹阿娘摸著我的頭：「念念別怕, 有爹娘在，你哥哥才不敢揍你。」

「阿爹阿娘最好了。」我對著哥哥吐舌頭。

哥哥氣得翻白眼。

但隨後就是吃醋的語氣：「就爹娘好，哥哥就不好了。」

「虧得哥哥每次都給你買好吃的，哥哥傷心了。」

哥哥轉過身去，佯裝心碎。

我小跑兩步過去，拽著哥哥的袖子搖搖晃晃：「哥哥, 你也好。」

哥哥笑了。

爹娘也跟著笑了。

最後，我也笑起來。

「爹，今天捉的魚很大, 我要多吃點。」

「好, 多吃點。」

「走嘍，回家給我們念念做魚嘍。」

……

我叫周念念。

取這名字是因為我是爹娘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女兒。

爹娘說，那時候就想要個女兒，結果生了我哥哥一個臭小子。

後來終於有了我。

給我取名念念。

意為心心念念，念念平安。

後來一個老僧路過我家, 問了我的名字。

老僧說，這名字很好。

又送了我一枚舍利子。

說是與我有緣，這舍利子能護我平安。

後來阿娘告訴我。

老僧名喚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