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裝作害怕捂住心髒。

「嫂子，你心疼女兒，我們也沒攔你啊。你別自己不作為，全把事情賴在我們身上啊，想去醫院你帶著妞妞去就是！」

我指了指敞開的大門，外面風雪交加。

婆婆冷哼一聲，橫了嫂子一眼。

「胡翠翠，外面這麼冷的天你非要帶妞妞外出，孩子本來沒事都會被你凍出好歹。虧你也是個當媽的人，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孩子。」

大伯哥嗤笑道:「胡翠翠，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要是孩子真被你弄出個好歹，信不信我和你離婚！」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嫂子有些退縮了。

正好有鄰居送來自己燉的肉，一聽嫂子要去醫院。

也勸說道:「大過年的跑醫院，多不吉利啊！我看妞妞情況也還好，嗜睡怕是天氣太冷了。你看這麼冷的天，大家不都窩在炕上躺著，小孩子也一樣啊。」

一聽這話，嫂子又不堅定了。

她瞥了眼懷裡的妞妞，試探性地問道:「妞妞，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妞妞不過一歲多點，又不會說話，壓根不曉得回答。

她隻是睜開眼瞟了眼嫂子，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若嫂子真的關心孩子，看見孩子有氣無力的樣子，也該堅持去醫院。

可她慫了。

婆婆示意大伯哥奪過孩子，放到炕上讓孩子睡。

嫂子則被鄰居拉到一邊聊家常去了。

12

這一耽擱又是三天。

妞妞的臉色越來越白，睡眠得時間越來越久。

大伯哥也察覺到不對，不停拍著妞妞的臉蛋，想要喚醒孩子。

嫂子急得在一旁大叫:「老公，我早說妞妞的情況不對，你非不信，現在人都叫不醒了！」

大伯哥慌張起來，質問婆婆到底給孩子喂的什麼美白偏方？

婆婆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幾顆藥丸。

略微有些緊張道:「就是這個，我在鎮上藥房買的，聽說美白功效很好，而且妞妞真的有在變白！」

嫂子搶過藥丸，又去婆婆房子搜。

就見她氣勢洶洶地拿著一瓶褪黑素的藥瓶出來。

「媽！這是成人吃的褪黑素，你怎麼能給妞妞吃啊，這玩意小孩子吃了肝髒、腎髒會中毒的，難怪妞妞一直沒精神！」

我故作驚訝地感嘆。

嫂子聽到後果這麼嚴重，將藥瓶直接砸到婆婆的臉上。

「你個S老太婆，為什麼要給妞妞喂這鬼藥。要是妞妞出事，我非S了你不可！」

「我以為這藥就是美白用的，哪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啊！妞妞是我的親孫女，我不可能害她的。」

婆婆哭喪著臉。

老公趕忙替婆婆說話:「媽就是一番好心，她肯定沒有惡意的。」

我卻拱火道:「那可不見得是好心。之前我就總是聽媽在背後碎碎念，說妞妞長得又黑又醜，給徐家丟人，還不如別生她！」

「S老太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這是謀S，我要去報警告你！」

嫂子咬牙切齒瞪向婆婆，恨不得生吞了她。

婆婆害怕連連擺手:「我沒說！那都是李美娟瞎說的，我雖然不喜歡妞妞的膚色，但不至於害她性命啊！」

嫂子不聽婆婆的狡辯，衝上前徑直薅住她的頭發，打了一起。

婆婆畢竟年紀擺在那，不可能是嫂子的對手。

沒一會，就被按在地上痛揍，哭嚎聲不斷。

見狀，大伯哥和我老公忙加入幫婆婆的隊伍。

「徐志文、徐志武，你們還有沒有良心！現在下毒害人的是你們老娘，出事的是我的親閨女。」

嫂子頭發散落，臉上遍布抓傷，氣憤不已地坐在地上。

大伯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老公連忙轉移話題。

「現在事情已經出了，你就是把我媽打S，也沒有辦法改變。還不如趕緊把妞妞送到醫院去，興許還有救。」

說到這，嫂子忙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妞妞。

徐家這群人也才終於肯出車，將孩子送去醫院。

13

妞妞送到醫院的時間，比我女兒上輩子要晚好幾天。

醫生說，大量的褪黑素已經對妞妞的器官和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危害。

要是早來幾天，至少還能救回一條命。

但現在，隻怕清醒的可能性很小。

婆婆嚇癱了。

她跪在地上，邊哭邊求醫生救救妞妞。

嫂子氣惱地上前踹了她一腳，大罵她貓哭耗子。

「妞妞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這老東西居心不良給她投喂褪黑素。我告訴你，你就是個S人兇手！」

被當眾指責是S人兇手，婆婆抖成了篩糠子。

她怯懦地看向大伯哥：「兒子，媽真不是故意的，我隻怕妞妞長大後會因為皮膚自卑，所以就想幫幫她，沒想到會這樣。」

大伯哥沉思了一秒，最終還是原諒了婆婆。

「媽，事已至此，這就是妞妞的命，我認。」

「徐志文，你個烏龜王八蛋！你認，我可不認！要不是因為你媽，妞妞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嫂子失望地看向眼前的丈夫，轉身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但被大伯哥迅速搶掉手機。

「妞妞沒了，過幾年我們再生一個就是，可我媽隻有一個，不能報警。」

「她害S了我女兒，就得償命。」

兩人在醫院走廊大打出手。

醫生頭疼地看著他們，問他們孩子還救不救。

嫂子說救。

大伯哥卻說放棄治療。

「胡翠翠，你傻啊！沒聽醫生剛說妞妞醒來的概率很小麼，要是救下去得個植物人，這幾十萬的費用是不是你出！女兒躺在床上是不是你照顧！」

「徐志文，那是妞妞，是我們的閨女啊，是一條人命啊！」

「妞妞活不了了，這就是她的命，再鬧咱倆真就一拍兩散！」

嫂子的工資一般，錢都被大伯哥拿捏著。

即便她想出錢讓醫院搶救妞妞，試試效果，可她也拿不出錢來。

嫂子淚如雨下的抱住妞妞，大罵大伯哥和婆婆沒有良心。

我站在走廊角落，看著嫂子悲痛欲絕、婆婆假意懺悔、大伯哥冷酷無情、老公抱手看戲。

還好，這一次出事的不再是我的女兒。

事後，老公開車載著我們所有人，又回到了村裡。

公公說妞妞既然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就幹脆等她咽氣後，找個好日子把她埋了。

婆婆卻說妞妞沒有成年，按照村子的規矩，是不能入祖墳的。

隻能找一處荒蕪的地方，草草做場法事。

嫂子一聽這話，抱著妞妞就不肯。

「你個老東西，S不悔改！是你害了我女兒，你得把給自己預留的棺材和墳地讓出來給妞妞，不然我報警讓你坐牢。」

村裡老人很是看中自己的棺材和墓地，沒用讓出一說。

嫂子這話，無疑是打婆婆的臉。

婆婆氣得雜碎了手裡的杯子。

「憑什麼你把妞妞出事勸怪在我的身上，要是你懷孕的時候不吃葡萄，妞妞的皮膚才不會這麼黑，我也不會給褪黑素給她吃！說白了，就是你這個當媽的不稱職，是你害了妞妞。」

婆婆怪罪人，很是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說來說去，任何事情都是別人的錯。

如果她會犯錯，那也是別人害的。

嫂子咬牙切齒看著房子裡的所有人。

「行啊，你們敢這麼對我的妞妞，那我就去村長那揭你們的醜！」

14

眼見嫂子眼裡盛滿了恨意，徐家人都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

見狀，我站了出來。

「媽，這事你本就有錯，嫂子答應不去警察那告你，都是看在和大伯哥的感情上，兩人還想繼續走下去。要是下葬這麼小的事情你都不答應，真是太冷血無情了點。」

婆婆瞥過頭，還在心疼她那點棺材。

我連忙給老公使了個眼神。

將他拉到暗處後，我讓老公一會必須給婆婆做好工作，把棺材和墓地讓出來。

但不是真讓，隻是糊住嫂子。

老公狐疑問：「可嫂子要是看到妞妞沒有埋進祖墳，肯定還是會大鬧一場，最終結果還不是一樣。」

我嗤笑一聲，忙說：「那你們就想辦法讓嫂子鬧不起來啊，讓她一直睡到孩子下葬結束，到時候S無對證，村裡人肯定不會信她。」

老公崇拜得看了我一眼，直誇我聰明。

隨後，他按照我的說法，哄住了婆婆和嫂子。

第二天，妞妞沒有挺過來，S在了上午九點。

公公連忙請人看日子，定在了第三天出殯。

嫂子則將妞妞安放在婆ṭù⁼婆的棺材裡，陪著她寸步不離。

大伯哥心疼地給她倒了杯水。

「翠翠，妞妞去了，我知道你心疼，但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聽我的喝點水補充一下體力，今天晚上我們還要送妞妞上路呢。」

嫂子邊哭邊喝水，哭訴自己舍不得妞妞。

可話還沒說，她就兩眼一閉睡S過去。

婆婆表情頓時得意起來。

「這該S的胡翠翠，竟然敢惦記我的棺材，等一會把妞妞下葬，你們記得給她灌藥，讓她在人前發瘋，到時候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反正她沒有娘家，好拿捏。」

大伯哥聞言點了點頭，粗暴地將嫂子踹倒一邊。

老公則安排負責下葬事宜的人，將妞妞的屍體從棺材裡抱了出來，放進了草堆裡。

公公看了眼時間，便催促他們趕緊上路，別耽誤了吉日。

而我則被留下，看守嫂子。

等人全部走得沒影後，我從外面抱回來一堆雪水倒在了嫂子的衣服裡。

15

被這麼一激，嫂子冷得顫抖起來。

我再用力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胡翠翠，趕緊醒醒！」

嫂子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李美娟，你幹嘛打我。」

我恨鐵不成鋼地指責起她。

「你女兒馬上就要被扔進垃圾場了，你怎麼還在這呼呼大睡。」

嫂子頓時清醒過來，到處找妞妞的屍體。

她氣急敗壞地要往屋外衝，被我一把攔下。

「胡翠翠，你清醒點，你現在過來，妞妞已經被燒成一把灰了。到時候你再說妞妞是婆婆害S的，村裡人也不會有人信你的。」

「那怎麼辦啊，我不能讓妞妞枉S！徐家人都是畜生，明明都答應我的，要把妞妞厚葬，沒想到全都是謊言。」

嫂子趴在地上痛哭，發誓一定不會讓徐家人好過。

我卻笑她。

「你打算怎麼不讓徐家人好過？和他們打一架，你打的贏嘛？報警你又沒有證據，找村長評理，他們肯定隻幫徐家人。」

「我告訴你, 徐家人不僅要草率解決妞妞的喪事, 還會下藥害你發瘋, 把你關進精神病院去！」

嫂子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不可能, 徐志文不可能這麼對我。」

我不屑地撇撇嘴：「不可能？沒了你他可以再找個美嬌妻，給他生兒育女, 還不會對徐家怨恨, 多好啊。你搞清楚在徐家人的眼裡媽不能換, 但老婆隨便換。」

聞言，嫂子仿佛清醒了。

她同意地點點頭：「徐家人一貫隻愛他們自己人，我們這些嫁進來的兒媳婦都隻配當牛做馬，享不到福。我以前罵你李美娟蠢，敢情蠢的是我自己啊。」

見她聽進去了, 我又特意提醒她，大伯哥買的藥藏在了廚房裡。

要是徐家人好心給她弄吃的喝得，切記小心點。

等徐家人處理完妞妞的喪事回來, 看見嫂子十分熱情地在廚房裡忙碌, 都覺得十分詫異。

我笑了笑說：「嫂子一醒, 我就騙她說, 你們心疼她太累了，就獨自把妞妞抬到祖墳去埋了。」

大伯哥指了指客廳裡的棺材：「她沒問棺材的事。」

我又說：「問了啊, 我說你特意買了一副小的好棺材，想讓妞妞睡在裡面能舒坦一點，不至於太冷清，嫂子便沒有再說什麼。」

徐家人聽了，一個個安下心來。

見他們舔著臉, 跟嫂子吹噓喪事辦得有多隆重, 我心裡直冷笑。

嫂子垂下頭, 掩飾住眼裡的恨意, 讓他們先去房裡休息。

我則趁機提出要去娘家接孩子。

老公勸道：「這麼晚，你一個人坐大巴車不安全吧？要不明天一早我陪你一塊走。」

我直接搖頭拒絕。

「我媽說寶寶有些著涼, 在家裡鬧騰, 我怕她是發燒了，所以想盡早回去帶她去醫院看看。志武, 你就別跟我去了, 家裡現在出了事, 你留下來也好給家裡幫忙。」

妞妞的事剛出，老公心裡也有些後怕。

聽到女兒不舒服，他也不再攔著我, 讓我趕緊回去看孩子。

我走出院子裡時，嫂子正高聲大喊開飯。

徐家人沒想那麼多, 一個個飢腸轆轆地就上了桌。

等到我回到娘家，就接到了村長的電話。

他說，嫂子失去孩子後得了失心瘋, 竟然在飯菜裡下藥, 毒S了徐家四口。

面對警察的調查, 嫂子坦誠交代妞妞的S，和她對徐家的恨意。

「美娟，依據法律條規, 你嫂子隻怕是S刑啦。」

電話裡，我佯裝驚訝又悲痛。

可現實中，我完全留不出一滴淚。

因為徐家人和嫂子全都罪有應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