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娘是女將軍,人稱修羅惡鬼,徵戰十年不曾歸家。
她九S一生大破蠻族,以軍功為我換來一道破格賜封女爵的聖旨。
可領旨那日,我爹卻當堂抗旨,大罵我和我娘牝雞司晨。
他要我主動請辭,將娘親用命掙來的爵位讓給養兄。
他說:「你是女孩,得了爵位又如何?難道想和男子一般立於朝堂之上嗎?也不怕遭人恥笑!」
「耀兒才華出眾,你將爵位讓與他,爹再做主讓他娶你為妻,你且安安穩穩做個貴夫人才是正理。」
「有耀兒在,必不會讓你受委屈……」
上一世,我聽了爹的話,讓了爵位,嫁了養兄。
可成親不過一年,我便毒入肺腑,病入膏肓。
臨S之際,我聽到養兄對我爹說:「義父,賤人已S,後患已除,可以把我娘接來了,你們這對有情人蹉跎半生,終於能夠相守了……」
這一世,屬於我的東西,不許任何人覬覦分毫!
1
「待會宮裡的欽差大臣前來宣讀聖旨,你便當眾抗旨。」
「把這個爵位讓出來,給你養兄。」
我爹一身錦衣華服,對著我頤指氣使。
養兄霍耀祖一身青袍,翩翩君子不染凡塵,看向我的眼中滿是輕蔑與不屑。
嘴上卻是好言相勸:「妹妹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要這個女爵身份有何用?」
「再說了,自武帝建國以來,我朝總共就出過兩位戰功傍身的女爵。妹妹手無縛雞之力,連槍都提不動,坐上女爵之位,這不是等著別人來嘲笑我們嗎?」
我冷冷地看著這個養兄,上輩子我聽了他和父親的話,將娘親拼S掙來的爵位讓給了他。
皇帝因此震怒,賞了我三十大板。
卻因當時娘親在戰場上身受重傷生S不知,不好寒了功臣的心,不得已應下我的請求,甚至下旨給我和養兄賜婚,要他務必善待我。
我那時還天真地以為,自己真能過上父親和養兄口中的好日子。
可成親不過三月,娘親傷重不治的消息便傳了回來,而後我便被囚禁在院中,寸步難行。
沒幾天便身染重疾,日日嘔血,直到臨S才知道養兄和父親一起給我下了毒。
可就算S,他們都不讓我S得幹淨,非要大肆宣揚我是因為不檢點和野男苟合,得了花柳病才去世。
我S不瞑目,怨恨難消,靈魂徘徊在府中。
直到那日,他們父子倆接了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回府。
父親喊她「卿卿」,與她郎情妾意。
養兄喊她「娘親」,與她母慈子孝。
我才終於明白所有真相,一時間氣急攻心失去意識。
再醒來,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又見到了這對禽獸父子!
清風霽月、謙和有禮的讀書人,不過是他們的偽裝。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我爹面上已經有了些許薄怒,冷聲呵斥。
「還是你哥哥有遠見!平日裡我總讓你跟著他多學學,結果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到時候你就當眾抗旨,說要把爵位讓給耀兒,聽明白了嗎?」
語氣之兇狠,仿佛我已經犯下什麼大錯。
我抬起頭,嗤笑一聲:「爹爹怕是忘了,當著欽差大臣的面抗旨,乃是S頭之大罪。」
「爹爹這是要女兒把全家都往火坑裡推嗎?」
我這個父親,當真是個「痴情人」。
曾經的心上人守了寡,就巴巴地把她兒子收養到膝下。
還要想法設法把親生女兒的爵位,送給毫無血緣的養子。
甚至可以毫不在意地送親生女兒去S。
我爹臉色瞬間青黑,眉頭一豎就要大喝出聲。
霍耀祖卻搶先一步道:
「妹妹此言差矣,誰不知道霍將軍大破蠻族使得聖上龍顏大悅,你是霍將軍的女兒,聖上自然會免了你的罪。」
「這樣母親得了軍功,為兄得了爵位,父親升遷,大家皆大歡喜。」
我看著霍耀祖那偽君子的臉,恨不得上手把他臉皮都撕下來!
合著犧牲我和母親,造福他們兩個?
我呸!
他們想都別想!
就在這時,霍府大門緩緩推開,欽差大臣領著人進來。
「聖旨到——」
「霍氏女,跪下領旨——」
2
我爹衝著我擠眉弄眼。
眼神示意我不許下跪,當眾抗旨。
我沒理他,直接大步上前,一撩衣袍就跪了下來。
頭顱深深低下,雙手上託。
「霍氏女領旨!」
欽差大臣面上露出一絲笑意,把明黃的聖旨放進我的掌心。
「在下就先恭喜霍小姐成為開國以來的第三位女爵了。」
「希望霍小姐別讓陛下失望。」
我又把頭低了低,「臣女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我牢牢把這聖旨握在掌心。
自從小時候霍耀祖到我們家後,我幾乎就不再擁有過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爹口口聲聲霍耀祖生父對他有恩,逼著我處處忍讓。
霍耀祖初來乍到看中我的院子裡的小池塘,嚷嚷著要修一座竹亭彈琴修身養性。
我爹就把我趕去了府內的偏院,把我原本住的清水閣讓給了霍耀祖。
偏院陰冷異常,下人都不願意住。
害得我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都在生病養病。
宮中賞賜下來的上好絲綢布匹,我爹全部拿去給霍耀祖裁新衣。
我過年時穿的衣服都是兩年前的舊袄。
現在連爵位,我爹都要我讓給霍耀祖。
怎麼可能。
隻有這件事,這是我娘親用命拼來的爵位,我絕不會讓。
「逆女!」
我爹看我接下了那聖旨,勃然大怒。
不顧欽差大臣還在這裡,直接一把拽過我的手臂。
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不是說了嗎,這個爵位是你哥哥的,你一介女流,有什麼臉接下這個爵位!?」
「你是在忤逆我這個父親的話嗎?」
我被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嘴裡一陣腥甜。
有時候我總會懷疑,面前這個臉色猙獰的男人,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小時候他牽著我學走路,耐心地一句句叫我念「爹爹」的男人,宛如一場泡沫般消失了。
又或者說,現在才是他原本的真面目。
隻見我爹又換上一副討好的面孔,拽著我就給欽差大臣跪下。
「大人明鑑,小女一介女流之輩,不像她親娘那般驍勇善戰,得了爵位也無用,不若讓與我兒!」
「懇請大人做主,將此聖旨重新宣讀,由我兒霍耀祖接下!」
他說著就要來搶我手裡的聖旨,逼迫我讓出這個爵位。
我一把甩開我爹的手,快速爬起來後退兩步。
仰起臉,眼神堅定:「既然有宮裡的大人作證,那我霍江月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我捏緊了手裡明黃色的聖旨,一字一句道:
「霍耀祖非我霍氏血脈,卻膽敢肖想霍將軍拼S大破蠻族所換取的爵位,置我霍家滿門忠烈於何地!」
「父親,您隻是個贅婿,做不得霍家的主!」
3
我爹是聖上指給我娘的上門贅婿。
霍家是忠烈之後,先祖跟隨開國皇帝南徵北戰,成功打下這一大片江山。
百年來,霍家子孫代代從軍入伍,保家衛國不惜身。
三十年前,霍家隻餘我外祖父一脈,外祖父和外祖母鎮守邊疆,擊退南下劫掠的匈奴,最終戰S沙場。
當今聖上憐惜霍家隻剩下我娘一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讓我娘以女子之身繼承霍家爵位,又派人悉心教養。
為延續霍家血脈,在我娘及笄後便替她做主,挑一名德才兼備的男子上門做霍家的女婿。
這個人,就是我爹陳學文。
我爹沒什麼背景,學識尚可,長相不俗,性子溫文爾雅,著實是個做贅婿的好人選。
聖上問過我爹,得了他必會善待我娘的承諾,便下旨賜了婚。
婚後,我娘見我爹幫她操持著府上一切事宜,溫柔體貼還沒有一句怨言,也便漸漸對他上心,兩人一時間琴瑟和鳴。
沒過多久就懷上了我。
可意外的是,懷胎剛滿七月,邊關就起了戰事,匈奴欲再次南下。
初戰後,守將拼S慘勝,重傷而亡,一時間竟找不出可以領兵迎戰匈奴的將領。
我娘心急如焚,最終早產生下我,月子都還沒出,就主動請纓去了邊關。
奶娘曾和我說,娘親出徵前守了我一夜,凝視著我紅嫩的臉。
像是要把我的樣貌刻進心裡那般。
後來戰事稍緩,娘親得了機會就從邊關回來,和我們全家團聚。
給我帶來西北才有的特產和小玩意兒。
直到六歲那年之後,匈奴聯合北蠻,陳兵四十萬,數戰不退。
娘親隻能常駐邊關,十年不曾歸家。
家裡沒了主事人,就成了我爹的天下。
第二年就帶回來一個養子,卻不跟他姓陳,偏偏要給這養子冠上霍姓。
一心想要李代桃僵,鳩佔鵲巢,讓霍耀祖佔了我霍家百年基業!
從此,外頭的人隻知霍家養子霍耀祖,把他當成霍氏繼承人。
再無人記得我這個真正的霍家血脈。
我頂著緩緩腫起的臉,對著欽差大臣低下頭,「還望大人明鑑,先前因我尚未及笄,府中缺少主事人,這才讓陳學文代為支撐霍府。」
「我身為霍家唯一嫡女,如今已然及笄,在此請大人做個見證。」
我挺直了腰板,狠狠瞪向龜縮在我爹身後的霍耀祖。
「我,霍漣漪,在此宣布,剝奪霍府養子霍耀祖的姓氏!」
「你隻不過是陳學文帶過來的養子,跟我們霍家沒有一絲一毫關系。」
「你不配用這個姓氏!」
4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一個困於後院寂寂無名的弱女子,竟然當眾說要剝奪養兄的姓氏。
這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霍耀祖也滿臉不屑,搖著扇子開口:「妹妹,為兄知道你不喜歡父親重視於我。但是你要知道,你自幼體弱多病,又嬌生慣養不肯上進,無法繼承母親衣缽,隻能為兄站出來,努力讀書考取功名,撐起霍家門楣。」
「是你自己不上進!」
旁邊的婢女也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聽說霍家人無一例外都是練武奇才,怎麼到了小姐這兒就手無縛雞之力了?」
「我看啊,小姐不就是仗著有夫人,準備坐吃山空嗎!」
「母親在前線打仗拼取功名,自己卻躲在身後等著接受陛下賞賜的爵位,這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吧。」
她們以前都是服侍我,和我一同玩耍的婢女。
但母親離家十年徵戰未回,府裡成了我爹和霍耀祖的天下。
她們早早便主動要求去霍耀祖的院子裡,平日裡就喜歡在下人中傳我闲話,貶低我是個花瓶小姐。
我冷冷地看向她們,「霍府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群下人指手畫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