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著面編排主子，有幾根舌頭夠你們嚼？」

「去把賣身契拿過來，這幾個統統發賣了。」

婢女們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唯唯諾諾低下頭，不敢說話。

霍耀祖連忙站出來，臉色有些難看，「妹妹何必為難幾個婢女，這要是傳出去了，指不定怎麼說霍府N待下人呢。」

「為兄不求你如何上進，但你要為霍府的名聲考慮啊！」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維護這幾個婢女，這些人全和他有了肌膚之親，成天在院子裡尋歡作樂。

霍家好好的忠烈之家，被他們禍害成了藏汙納垢之地。

真讓人惡心。

我沒慣著他，直接揭穿，「你說的對下人好是哪種好，照顧到床上去的好？」

霍耀祖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卻又立刻裝模作樣起來，連連搖頭嘆息。

「妹妹，你怎可如此汙蔑為兄！你再這麼頑固不靈，父親怪罪下來，為兄卻是不好再為你說話啊。」

「不如就此放手，將爵位讓與為兄，為兄自能延續霍家榮光。」

我還想開口，手腕卻一疼。

我爹SS捏住我的手腕，去掰我的手指。

企圖直接用武力從我手中奪走聖旨。

我捏著不肯放，他竟硬生生掰折了我一根指頭！

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我手一松，明黃色的聖旨直接掉落在地。

滾到了欽差大臣的腳下。

我爹像是看不見我已經疼得發白的臉色，怒吼道：

「什麼霍府的主事人，還想剝奪你阿兄的姓氏？」

「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

我SS瞪著面前面目猙獰的男人，心底一片冰涼。

5

我忍著手指鑽心的疼痛，一字一句問他：「爹，霍耀祖真的隻是你的養子嗎？」

「你敢當著欽差大臣的面，說清楚霍耀祖和你的真實關系嗎？」

欽差大臣銳利的眼光掃過來，我爹面色有些僵硬。

卻很快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怎麼就不懂阿爹的良苦用心呢？」

我爹嘆息道：「耀兒他爹是我同鄉的朋友，對我有照拂之恩，家破人亡後就剩下這一個孩子，你說我能不收養他，照顧他嗎？」

「再說了，耀兒也是阿爹為你找的夫婿！」

我瞪大了眼睛。

牙齒咬得咯咯響。

我爹竟然還敢提這件事！

一想到上輩子的嘔血而亡，我就對嫁給霍耀祖這件事無比抵觸。

「你身為女子，又不學武藝，不上戰場打仗，阿爹和你娘難道不該為你謀劃未來？耀兒就是你的好歸處！」

「阿爹早已開始準備你倆的婚事，就定在下月二十三，你先把爵位讓給耀兒，等成了親，再讓耀兒給你請封诰命。」

「做什麼女爵，成何體統！」

我快被我爹的不要臉氣笑了。

當朝男尊女卑是傳統，縱使有我娘這個女爵，還有當朝長公主這樣的傑出女子在。

卻還是改變不了大部分人重男輕女的思想。

就連欽差大臣背後的兩個宮人也開始譏諷我。

「一介女流，要什麼爵位？」

「要我看，都是霍將軍起的壞頭，好好的女子，為何不在家相夫教子，偏偏要跑去當將軍逞英雄！」

「這爵位啊，還是趁早讓給霍公子吧！」

嘴裡湧上一口腥甜，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我擦掉嘴邊的血絲，直直看向我爹，「你們口口聲聲說女子不配繼承爵位，可知我娘遠在千裡之外的西北大漠徵戰數十載，幾經生S，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你們現在的安寧，可是我娘用命換來的！」

我爹臉色鐵青，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住口！」

「我看你就是被你娘那個不守婦道的給洗腦了，女人出去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誰知道你娘在軍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要我說，她就不該出去打什麼仗，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統！」

「現在！跪下給你兄長磕頭認錯，把你的爵位讓出來！」

「我他媽倒是要看看你要把爵位讓給哪個崽種！？」

一個英氣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於此同時，一柄閃著寒光的長槍直直從門外飛來，直取我爹面門！

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長槍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直直扎進身後的牆中！

那槍尾甚至還在輕微擺動，餘力未消。

我眼眶一紅，淚水模糊了視線。

是我娘，霍英蘭霍將軍。

6

強撐的堅強終於崩塌，我的眼淚伴隨著內心的委屈宣泄而出。

「娘！你終於回來了。」

我娘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睛卻在噴火，「你臉上是誰打的？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打霍家的女兒？」

她心裡知道是誰，那目標明確的長槍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娘親就是要指桑罵槐，把我爹罵得抬不起頭來。

我爹自覺失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拉住我娘道：「漣漪忤逆長輩，說什麼自己才是霍家主事人，要把她阿兄的姓氏剝奪，你看看這像話嗎？」

「我不過是給了她一個教訓而已，這麼點傷，兩天就好了。」

「啪——」

我娘反手給了我爹一巴掌，又讓他跌回地上。

指著他鼻子罵道：「漣漪說的有錯嗎？她現在及笄了，我不在家，她就是霍府的主事人。」

「就是為了這點事，你竟敢打她的臉，還掰斷了她的手指，天底下有你這樣的爹？」

「當年你說耀祖沒了爹娘，一個人在村子裡太可憐，這才求著我把耀祖接過來當養子，我允了，然後呢，你就讓一個養子騎在我女兒頭上？還想讓堂堂霍家的小姐嫁給一個鄉野土雞？」

「陳學文，你當老娘是S了不成！」

我娘的一番話，成功把話題中心拉了回來。

且不論我配不配得上這女爵之位，霍耀祖一介養子，根本沒資格要這爵位。

「可老爺明明說少爺才是霍府繼承人……」

「少爺不是霍家的血脈，怎麼能繼承夫人拼下來的爵位？這不是把賞賜拱手讓給外人嗎？」

「呸！兩人身上沒一滴霍家血的外人，也敢搶霍家的爵位，真是不要臉！」

「我看啊，老爺這是想吃絕戶呢，難怪非要把小姐嫁給少爺，不這麼做，少爺怎麼名正言順繼承霍家？」

看著我長大的下人們頓時有了底氣，開始大聲討論霍耀祖的出身。

甚至當眾貶低他就是個「沒有血緣的外人」。

我娘將我護在身後，十分心疼地撫上我已經紅腫的臉頰。

又看到那已經扭曲紫紅的手指，眉頭深深皺起。

問我：「相信娘親嗎？」

我忙不迭點頭。

娘親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

我娘握住我的手，一陣劇痛傳來，骨骼復位，但仍需後面大夫處理。

「既然我回來了，霍府就輪不到一個贅婿說三道四！」

我娘的眼刀狠狠飛到我爹還有霍耀祖身上。

「陳學文，你逼著漣漪當眾抗旨，犯下S頭大罪，推著漣漪去S，甚至想出讓漣漪嫁人來讓渡爵位的法子，便宜都讓你們佔盡了，算盤打得可真響！」

「你別想繼續欺上瞞下，明日我進宮面見聖上便上報此事，你還是想想怎麼和陛下解釋吧！」

7

我爹神色慌亂了一瞬，卻很快鎮定下來，振振有詞：「我怎麼可能是推漣漪去S？我明明是為了漣漪好啊！」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要這拋頭露面的女爵之位有何用？」

「身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一戶好人家，得一個好夫婿，遵從三從四德，做一個賢妻良母！」

「耀兒才學出眾，人品上佳，又是我看著長大，若非漣漪是我親女，哪裡能得耀兒這般好的夫婿！」

「我是漣漪的父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經地義，我做主定下他們倆的婚事，有何不可！」

他忽視我娘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轉而向我，厲聲呵斥：「霍漣漪，你說！這樁婚事你應是不應！」

我仰起頭，臉色冷漠，「不應！」

我爹瞬間暴怒，「你敢不應！你這是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你要是不應，就別想在認我這個爹！」

霍耀祖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我爹，給他順氣。

「父親消消氣，別為了妹妹氣壞了身子。」

「妹妹說得對，我隻是一個養子，她身為霍家小姐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我也知道這十年來父親對我極好，但這畢竟是我不配擁有的。」

他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耀兒不願家中為了我而爭吵不休，若是我的離開能讓這個家恢復平靜，那我便回到鄉下去罷！」

「天地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此番惺惺作態，真是和我爹從一個骨子裡刻出來的。

我爹特別吃這一套，連忙握住霍耀祖的手讓他別走。

衝著我怒喝：「還不跪下給你兄長道歉！」

「他現在是你養兄，以後更是你的夫君，你應該夫為妻綱，以他為天！」

我的拳頭漸漸捏緊，迫不及待想把養兄的真實身世和盤託出。

卻被我娘拉住。

她衝我搖了搖頭。

我疑惑，娘親為什麼不憤怒，不生氣？她應該已經知道了養兄是我爹那外室的孩子才對。

「養兄變成夫君？」

「陳學文，我看你真是安穩的日子過久了，腦子都不利索了。」

我爹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娘朝外喊了一聲，隻見大門口有兩個士兵押著一名錦衣女子進來。

「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怎麼成為夫妻？」

「霍耀祖，難道不是你和你老相好生的庶子嗎？」

8

娘親讓人押進來的正是父親的心上人，許卿柔。

她一進到霍府，瞬間就軟了腿。

「學……學文，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突然闖進屋子裡就把我抓來這裡了……」

「我……我好害怕……」

許卿柔沒見過什麼世面，頓時不顧一切地抓住我爹這根救命稻草。

奪眶而出的眼淚激起了我爹的憐惜，邁開步子就要上去抱住她。

「有情人相見，真是分外恩愛。」

我娘甩了甩手上的長槍，破空之聲又把許卿柔嚇得一抖。

我爹的腳步就這麼停在半空，猶豫半晌還是收了回去。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爹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還把外室生的庶子隱瞞了身世，接過來當養子。

可這不對啊。

霍耀祖明明是許卿柔和她那S去的丈夫的孩子，跟我爹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娘親為什麼一口咬定霍耀祖是我爹和許卿柔生的庶子？

我剛想開口澄清，我娘卻捏了捏我的手。

給了我一個眼神。

我就聽到那些宮裡的下人得知霍耀祖的真實身世後，一個個都嚇白了臉。

「寵庶滅嫡，竟然還想讓親女嫁給親兒……這……這有違綱常啊！」

「不行，這件事必須得稟報陛下，如此驚世駭俗……」

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真相如何根本不再重要，娘親要的就是別人以為霍耀祖是我爹和外室生的庶子。

把這頂有違綱常的帽子SS扣在我爹和霍耀祖頭上。

我爹擔不起這個S頭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