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妹妹S了。
她從樓頂一躍而下,墜落在我面前,鮮血四濺。
所有人都說她是自S,可我不信。
因為就在剛才,已經S亡半小時的妹妹突然睜開了眼。
她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嘶啞道:
「她回來了……
「下一個就是你……」
1
我的妹妹顧薇最近有些奇怪。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對著鏡子發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或者站在魚缸面前,目光陰沉地盯著那幾條金鯉魚。
也難怪,被家裡人逼著跟一個殘廢結婚,心情好才有鬼了。
「哥哥。」
我腳步一頓,扭頭看向顧薇,魚缸反射的光灑在她臉上,波光粼粼的,有種不真實感。
她盯著魚缸舔了舔嘴角:
「我想吃魚。」
我跟朋友喝了不少酒,頭疼得厲害,著急回房間休息,便敷衍道:
「好啊,想吃什麼讓王媽做就行。」
「謝謝哥哥。」
「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乖。」
我轉身上樓,背後突然傳來顧薇驚恐的聲音。
「救我!」
我回過頭,她正SS掐住自己的脖子,面目猙獰地倒在地上。
我被嚇到了,一腳踩空,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
等我穩住身形,顧薇卻好端端地趴在魚缸旁逗弄鯉魚,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我的幻覺。
她抬頭對上我的眼神,人畜無害地一笑:
「哥哥,你喜歡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隨口說道:
「紅燒的吧。」
「唔,紅燒的稍微麻煩些,不過無所謂,反正都是要S的。」
顧薇舔了舔手指,轉身離開了。
晚上王媽做了六道菜,其中有一道就是紅燒鯉魚。
顧薇拉開椅子坐在我對面。
自從跟男朋友分手後,這是她第一次跟我們一起吃飯。
她看起來很高興,直接把盤子端到了自己面前,吃了個幹幹淨淨。
我原以為她想開了,結果第二天,她就S了。
她從樓頂一躍而下,墜落在我面前,鮮血四濺。
「薇薇——」
我大腦一片空白,雙手顫抖著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怎麼也想不起報警電話。
佣人們哭的哭,叫的叫,亂成一鍋粥。
「啊!小姐跳樓了!」
「快叫救護車!」
我媽聽到聲響衝了出來,看到倒在血泊裡的顧薇,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救護車來得很快。
被抬上車時,顧薇歪著腦袋,嘴巴一張一合,想要說些什麼,卻隻發出「嗬嗬」的聲音。
兩個小時後,醫生宣布了她的S訊。
我媽撲在蓋著白布的屍體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薇薇啊,我可憐的女兒——」
哭了一會兒,我媽起身拼命捶打著我爸。
「都怪你,非要逼薇薇嫁給李家,現在好了,薇薇S了!
「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我舅舅攔著我媽叫她冷靜點,她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醫生把我媽安排進別的病房,交代我們別再刺激她。
我蹲在病房外,把頭抵在膝蓋上,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我止不住地想,如果昨天我能多陪陪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跳樓……
「喵——」
一聲貓叫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起頭,急救室的門開著,一隻黑貓坐在門口定定地看著我。
我最討厭貓了。
我想趕走它,它卻翹著尾巴跳進了急救室。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立馬跟了進去,那隻黑貓卻不見了。
急救室裡並沒有能躲藏的地方,鬼使神差地,我掀開了蓋在顧薇身上的白布,白布下沒有黑貓,隻有她的屍體,大片幹涸的血跡覆蓋在她身上,像朵枯萎的玫瑰,了無生氣。
我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個場景,剛要把白布蓋好。
顧薇突然睜開了眼。
她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回來了……
「下一個就是你……」
「啊!」
我慘叫一聲,猛地甩開她的手,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2
「所有人都說我是傷心過度產生了幻覺,可我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
顧言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握住胡家懿的手,誠惶誠恐地拜託。
「宗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她說下一個就是我,我不想S。」
胡家懿為難道:
「這……我救不了你。」
顧言大驚失色:
「宗大師,我託了好多關系才約到您,您不能不管我啊。」
「我倒是想管,可我不是宗大師——」
胡家懿指了指坐在隔壁沙發上,一口蛋糕一口咖啡的我。
「她才是。」
顧言立馬丟開他的手,撲到我面前。
「宗大師,我終於見到您了,果然高人都不是隨隨便便能見……欸,宗荼荼?怎麼是你啊?」
我叫宗荼荼,是京師大學哲學系的學生,也是一名捉妖師。
《左傳》有雲:「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
故,妖者,異也。
所謂捉妖師,就是運用天地規則,除去世間一切異端的人。
而我,可以稱得上是目前捉妖師中單體戰力最強的存在,打牌從來沒贏過,打架從來沒輸過。
前幾天,有人聯系上我師父,說他遇到了怪事,想請個厲害的大師,我師父立馬把我推了過去。
那人跟我約好時間在咖啡店碰頭,胡家懿非要跟著,到了地方我才知道,約我的是校學生會會長——顧言。胡家懿剛打了個招呼,顧言立馬拉著他進了包間,壓根沒看到我。
顧言神色不安地看著我,試探道:
「學妹,你就是傳說中的宗大師?」
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掐指一算。
「印堂發青,黑氣繞體,顧學長,接連做噩夢的滋味不好受吧?」
顧言眼神一亮。
「學……宗大師,您連這個都能算出來。
「不瞞您說,我妹出事後,我就天天做噩夢,下葬後更是越來越嚴重。我是心理醫生也看了,藥也吃了,還找了神婆叫魂,結果屁用沒有。
「快一個月了,我愣是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這才託關系麻煩李會長幫忙找個大師,沒想到大師就在我身邊。」
胡家懿小聲問道:「你們認識?」
我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包間的門突然被踹開,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氣勢洶洶走了進來,身上纏繞著跟顧言一樣的黑氣,隻是淡很多。
「你不是說你在公司開會嗎?原來顧大少爺嘴裡的會,是跟小情人約會的會啊。」
顧言皺了皺眉。
「夏淺淺,你別無理取鬧,我妹妹剛出了意外,我怎麼可能跟別人約會,我是在忙正事。」
夏淺淺伸手指著我,指甲上的美甲剛做了一半兒。
「是嘛,那請你解釋一下她是誰。」
「人家是我專門請來的大師。」
夏淺淺翻了個白眼。
「顧言,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編也不編個像樣點兒的理由,她這副樣子明明就是個學生,哪裡像大師?
「呵,大師,虧你想得出來。」
她越說越激動,噼裡啪啦像放鞭炮一樣,我和胡家懿面面相覷,根本插不上嘴。
「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還好意思拿你妹妹做借口,你別忘了上次……」
顧言猛地一拍桌子。
「閉嘴!」
夏淺淺一愣,眼裡泛起了淚花。
「你兇我,我可是你未婚妻,你竟然為了這個女的兇我,還說她不是你的小情人?」
顧言嘆了口氣,扶著額頭一臉疲憊。
「我……唉,算了,你先走吧,回頭我再跟你解釋。」
「走就走,我要告訴顧伯伯你欺負人。」
夏淺淺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地跑了。
我看著夏淺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宗大師,淺淺任性慣了,小丫頭不懂事,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我替她向您道歉。」
顧言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生怕我因為夏淺淺遷怒於他。
我擺擺手。
「修行先修心,我們修行之人是不會跟凡人計較的。」
「那宗大師,您看我這……」
「放心吧,你還有救。」
顧言松了口氣,用力握住我的手。
「我就知道沒有找錯人,大師您放心,等事情處理完,我再給您追加一百萬辛苦費。」
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悄悄在胡家懿身上擦了擦。
「你太客氣了。」
3
與胡家這類老牌家族不同,顧家是 08 年以後做房地產起的家,雖然不差錢,但在 A 城商圈的地位並不高,經常被稱為暴發戶。原本我還不太理解為什麼,直到我看到了他家別墅這令人頭禿的裝修。
剛一進門,法式水晶燈、巴洛克窗簾、大理石地板、大紅木家具、西藏風掛畫等一眾東西,爭先恐後地往我眼睛裡擠,吵S了。
胡家懿粗略地掃了一眼,隨後嚴肅地看向顧言。
「說實話,我覺得你家這裝修……」
顧言:「嗯?」
胡家懿豎起大拇指。
「實在是太酷了!」
「哈?」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裡是更大的疑惑。
「你是認真的?」
胡家懿點點頭。
「當然了,回頭我就把城郊的別墅也裝成這樣,連把手都要鑲鑽的,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豪得沒有出處的感覺。」
我:「6。」
顧言勾住胡家懿的肩膀往裡走,臉上一副終於找到知己的表情。
「兄弟,還是你懂我……
「啊!」
顧言突然捂住胸口,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一個 2 米寬的落地魚缸擺在北牆,裡面空蕩蕩的,隻有水沒有魚。
「我的魚呢?我花了十多萬買的血紅龍呢?那可是我從小養到大的魚,你們給我整哪去了?」
顧言急得跳腳,像瘋了一樣,在客廳裡大吵大鬧。
「王媽!王媽!」
我越過他,徑直走向魚缸,在魚缸與底座的縫隙處,散落著一小撮黑色短毛,入手柔軟細膩,像是貓咪的毛。
我低頭沉思,是貓妖嗎?
「李叔!張媽!人都S哪去了!」
「言言,別叫了,我給他們放了三天假。」
我抬頭看去,一個優雅端莊的婦人正抓著扶手緩緩下樓,她睫毛上帶著未幹的淚痕,顯然是剛哭過,雖然化著淡妝,但依舊遮蓋不住臉上的憔悴,看起來虛弱極了。
顧言跑過去扶住她。
「媽,你還病著,怎麼能給他們放假呢?他們都走了,誰來照顧你?」
顧夫人抬手理了理發絲,我注意到她的左手有些奇怪,無名指下隱隱有一條黑線,從手背延伸到手腕處。
「這些日子大家都累壞了,尤其是葬禮那幾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忙,再不休息就要跟我一樣病倒了。」
顧夫人走到我和胡家懿面前,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們是言言的朋友吧,不知道你們要來,什麼點心都沒準備,實在是太失禮了。」
顧言解釋道:
「不是,媽,人家是我專程請來的大師。」
「大師?」
顧夫人狐疑地看著我們,我上前一步。
「能讓我看看你的左手嗎?」
4
顧夫人沒想到我會這樣問,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