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為竹馬未婚夫擋了一劍,重傷後在寺廟修養五年。
再回京都時,竹馬身邊多了個嬌俏姑娘。
他別過頭去,任由那姑娘牽著他的手炫耀,要我識大體自行退婚,省得鬧起來難看。
「聽說靈安郡主是幾位世家公子的心尖寵,既然如此放浪,幹嘛抓著蕭郎不放?」
「難道是想著挾恩圖報,不過受點皮肉傷,裝什麼?」
「也就他們這群傻子,看不懂你這等欲拒還迎的招數!」
我笑而不語,一劍刺中竹馬肩頭,在傷口裡轉動幾圈。
在女人的尖叫聲中,我無辜地眨眨眼。
「不過受了點皮肉傷,你狗叫什麼?」
「今兒S他,明兒S你,再叫,把你們都S咯!」
1
我踏出轎門前,聽見一個嬌俏的聲音不滿地嘟囔。
「不過一介孤女,受了點皮肉傷,就想挾恩圖報嫁入王府,裝什麼?」
「隻是回京而已,憑什麼要大家都來接?」
「莫不是在場的公子都和她有一腿?蕭郎,你要娶這麼個女人,可真是倒了大霉!」
那位蕭郎急了。
「誰說我要娶她的?明日我便求母妃,讓她取消這樁親事!」
這真情流露的一幕真叫人感動。
如果說話的不是我那竹馬蕭逸寒,或許我當真會為了他們的愛情鼓鼓掌。
我眸中閃過寒光,當即推開轎門。
外面站著一群世家公子,最顯眼的就是蕭逸寒和他身邊的姑娘——顧盈。
瞧見我出來,顧盈瞬間閉上了嘴。
手卻不動聲色地拉住了蕭逸寒的衣袖。
蕭逸寒神色復雜,卻沒有阻止顧盈的舉動,隻是略顯心虛地避過我的目光。
「靈安,你回來了。」
我沒有搭話,目光落在他身邊的顧盈身上,略微挑眉。
以往我這樣,已是十分的不滿。
通常蕭逸寒會立刻放下身段來哄我,說盡好話我才願意同他聊上幾句。
如今他稍一蹙眉,強壓下心中的不耐,「你久不回京都,這些年京中也有不少改變,日後我再為你一一道來。」
我笑而不語,抽出侍衛的佩劍,一劍刺中他肩膀。
又在傷口處擰著劍尖轉了一圈又一圈。
蕭逸寒難以置信地低頭。
「靈安……你瘋了?!」
鮮紅的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顧盈在他身旁被濺了一臉血,尖叫著扶住臉色煞白的蕭逸寒。
她哆嗦著吼道:「你,你怎麼敢的?這可是秦王世子!」
我無辜眨眼,手中的劍在她眼前晃了晃,伸出食指抵在唇前。
「噓,不過是皮外傷,你狗叫什麼?再叫,把你們都S咯!」
秦王世子被未婚妻靈安郡主當街刺傷,生S未卜。
四周看戲的貴公子們站不住了,喊大夫的喊大夫,叫人的叫人。
我縱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臨走時仍不忘揚聲道:「蕭逸寒!五年前我為你擋劍重傷,如今你受我一劍,自此兩不相欠。」
「婚約,我自會退掉,不過,是我瞧不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2
外頭傳我是世家公子的掌心寵,京都受人追捧的靈安郡主。
實則,我不過是一介孤女。
爹娘拼S打了勝仗,卻因重傷S在了戰場上。
我們老姜家,就剩了我一根獨苗苗。
聖上為表仁義,封我為郡主,又叫皇後教養我長大。
宮裡有幾個皇子,卻沒有公主。
為了方便,我自小跟著皇子們聽學。
太傅講治國綱要,兵法用人,我每每堂測都能拿到榜首。
皇帝常常以此鞭策他那群兒子,「若你們有靈安半分聰慧,朕也不用頭疼了!」
我就是在那時認識的蕭逸寒。
他是秦王世子,皇帝最寵愛的弟弟的兒子。
和其他對我恨得牙痒痒的皇子不同,他因著年幼時體弱總被欺負,愛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個「靈安」叫著。
我瞧他安靜,保不齊就被人欺負了,頓時挺直了脊背,大咧咧地說日後我罩著他。
皇帝做主給我定親時,皇子們齊齊後退。
不為別的,這些年被我揍怕了,不想挨揍一輩子。
唯有蕭逸寒留在原地,耳尖微紅。
「臣願意。」
如今想來還是不明白,為何當初願意,後來又說成是父母之命呢?
他若無情我便休。
若他說不願同我定親,我怎會強迫他?
太小瞧我姜靈安了吧。
這時候再退婚,豈不是把我姜家的面子往地上踩,縱然我無父母教養,也絕不丟這個臉!
想來我當街刺傷蕭逸寒的事已經傳遍整個京都。
回府後東西一放,我穿著那身素衣直奔皇後宮中。
皇後正巧摔了茶盞,怒喝道:「那蕭逸寒怎麼敢的?靈安還未進府,就帶著小狐媚子舞到她眼前了?」
見了我,她連連嘆氣,我忙拍著皇後的背給她順氣。
這五年我在寺中修養,皇後又不能常常出宮走動,不過見了寥寥數面。
她拉著我的手,眼裡閃過一絲心疼,「靈安,委屈你了。本宮定會讓人和蕭逸寒說,讓他將那姑娘處置了。」
3
聽了這話,我像幼時那樣伏在皇後腿上。
「娘娘,想必您也聽說了,我剛剛刺了蕭逸寒一劍。」
「我們認識十年,他縱然再不喜歡我,也可私下解決這事,可他非要當著眾人給我難堪,這樁婚事,已經沒必要繼續了。」
我語氣堅定,可皇後卻有些猶豫。
「這畢竟是陛下賜婚,況且男人難免三妻四妾,即使這人現在對你好,日後也免不了後院有人。」
我心中嘆了口氣。
不怪皇後,旁人都會這樣想。
像蕭逸寒這樣的已經是人中龍鳳了,有幾個紅顏知己再正常不過。
即便我為了救他修養五年,即便我們早已定親。
都抵不過一句,男人難免三妻四妾。
「娘娘,我這人脾氣不好,若夫妻倆整日見血,還有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侍女就過來通報,說是蕭逸寒帶著顧盈來了。
皇後眉頭一擰,大怒道:「那狐媚子算什麼,也能帶進宮來?蕭逸寒是不是瘋了?」
「還未進門就對主母不敬,我倒要看看她安的什麼心!」
蕭逸寒和顧盈一進門,就瞧見了坐在皇後身邊的我。
顧盈哭得眼眶通紅,見了我更加激動。
「皇後娘娘,你要為蕭郎做主啊!就是這個女人害了蕭哥哥,他現在傷口還在流血呢!」
蕭逸寒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綁上紗布,但此時還是一片鮮紅。
他幾乎站立不住,看我的目光中帶著化不開的仇恨,諷刺地開口。
「剛在街上刺傷了我,就跑來娘娘這裡告狀,靈安,你真是好樣的。」
「我今日來,就是請娘娘退了這樁婚事,如此善妒的女人,不配進秦王府!」
我朝著皇後娘娘眨了眨眼。
「您瞧,就他這副樣子,恐怕成婚當日就要斬了我,何必再拖拉下去?」
皇後娘娘沉默片刻。
「本宮今日就做主,這樁婚事作罷,不過,是靈安郡主主動退婚世子。」
我瞧他震驚的神情,施施然開口。
「別搞錯了,我並非妒忌你心悅他人,而是你帶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當眾羞辱我靈安郡主為你擋劍一事。」
「這一劍,就是將那皮肉傷的滋味兒給你嘗嘗,日後橋歸橋路歸路,提前祝二位永結同心。」
說完,蕭逸寒面色煞白,僵在原地。
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
4
皇帝從頭到尾沒出面,卻叫人給了我不少賞賜。
說是體恤我離京多年。
這賞賜一到,秦王府的請帖也到了。
「小姐,秦王妃邀您過去敘話,是否要備些禮?」
丫鬟端著請帖進來,眉宇間有些忐忑。
我伸手接過,請帖上倒並未說別的,隻說我久未歸京,受了不少苦,他們這些長輩自該為我接風。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哪有不去的道理?
次日,我便大大方方地備了禮物去了秦王府。
秦王妃帶著姑娘們在門口迎我。
我徑直過去,虛虛挎上秦王妃的衣袖,調笑道:「許久不見王妃,竟是比從前更顯年輕了。」
秦王妃嗔怪地瞧了我一眼,拉著我便進了府。
這話倒不算假。
秦王妃是秦王第二任王妃,前一任是蕭逸寒的親娘,清河崔氏之女。
隻可惜佳人已逝。
崔家便又讓一個庶女嫁來,保住蕭逸寒的世子之位。
如今的秦王妃性子溫柔有禮,拉著我進去後滿臉歉意。
她柔聲道:「靈安,這事是逸寒的錯。昨日王爺已經打了他一頓,這樁親事沒了,是這小子沒福氣。」
「今日叫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我想收你為義女。」
這倒是讓我高看了秦王妃一眼。
本以為她性子柔弱,平日裡不爭不搶,是個沒脾氣的。
秦王府深受聖恩,這婚事又是陛下首肯的。
如今因著蕭逸寒糊塗,惹了陛下和娘娘不高興,而我爹娘戰S沙場,同袍卻仍在朝中。
聽聞早朝時,便有人參他秦王教子無方。
想到這,我輕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敬給秦王妃。
「那女兒就拜見幹娘了。」
蕭逸寒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秦王府不必得罪。
秦王妃這才松了口氣,喜笑顏開地接過茶杯。
沒過一會,婢女來報,蕭逸寒不顧身上的傷,跪在門外,求王妃允顧盈進門。
秦王妃面色不變,牽著我的手出門。
蕭逸寒跪得筆直,因著傷口還沒好,嘴唇毫無血色。
「事已至此,京都的人都在笑話盈盈,她什麼都沒做錯,做錯的是兒子,請母妃允盈盈入府!」
秦王妃是個妙人。
她不惱不怒,隻溫聲讓婢女扶起蕭逸寒。
「逸寒,我已經收了靈安為義女,她長你兩月,你合該叫她一聲姐姐。」
「今兒是個好日子,我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別等你父王回來了,若是讓他瞧見你這模樣,怕是又要罰你,到時候誰也攔不住。」
蕭逸寒僵在原地。
5
秦王妃溫和的眼眸下暗藏威脅,蕭逸寒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挑眉,「幹娘,這飯就沒必要吃了,我與弟弟已經如此熟悉,多一頓少一頓無礙。」
說完,我叫上婢女回府。
蕭逸寒卻追了上來。
他眸色深沉,「靈安,你可怪我?」
莫名其妙。
「我的確怪你,你有一萬種辦法好好解決,卻偏要鬧成這個鬼樣子,不過弟弟,如今我也不計較那些了,你盡管走你的陽關道。」
我轉身要走,蕭逸寒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出手,他悶哼一聲吐了口血,又輕聲開口,語氣盡是嘲弄。
「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願,這些年他們總在我耳邊提醒我,當初你救了我,我要知恩圖報。你不知道這些年我經歷了什麼……」
「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你沒有救我。」
相識十年,相伴五年,若說沒有半點喜歡,那是假的。
蕭逸寒從我身後的跟屁蟲,一步步長成如今的清俊公子。
五年前,我為了救他傷到心肺,幸得神醫醫治。
我昏迷了整整一月,靠著一口氣活了過來。
醒來就被告知,我需要靜養數年才能恢復。
那時,蕭逸寒跪在我床邊,他哭著說若受傷的是他該多好。
我強撐著笑意安慰他。
「哭什麼?姐S不了,我說過啊,我罩著你。」
蕭逸寒靠在我床邊,悶悶地說等我好了,就同我成親。
他想放棄京中的一切在寺中陪我。
後來還是被秦王拉回去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說寧願我沒有救過他。
我心裡隱隱作痛。
那最後一點兒時的情分終究是沒了。
就在這時,街邊竄出來一個粉色身影,惡狠狠地推開了我。
我躲避不及,撞到身後賣糖人的攤子上,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顧盈扶起蕭逸寒,厭惡地指責我的鼻子開罵。
「靈安郡主這麼陰魂不散,隻會給姜家滿門忠烈蒙羞!若是你爹娘地下有知,想必都後悔沒帶走你這個女兒!」
「已經解除婚約了還來糾纏,你是不是覺得欲擒故縱這套特別有用?蕭郎,你莫要被她騙了!」
婢女連忙扶起地上的我。
我冷笑了一聲,松了松隱隱作痛的背。
接著,一把抓住面前顧盈伸出的手指,狠狠往後一撅。
她吃痛尖叫,我又一巴掌扇到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