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我轉身大步離開。

我沒注意到，謝允望著我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當天，我回到出租房，默默收拾好行李。

距離我出國交換的時間，已經不到 24 小時了。

5

深夜，出租房寂靜無聲，我默默整理行囊，準備徹底告別這段錯付的感情。

謝允突然推門而入，見我桌上空無一物，一臉茫然：

「你的東西呢？」

我隨口應道：

「收拾了。」

他輕嘆一聲，從背後抱住我：

「霽婉，別鬧別扭啦。今天聚會上兇你是我不對，當著那麼多同學，我剛公開和蘇晴在一起，你出現她肯定多想。原諒我好不好？明天我們就去攝影樓拍情侶寫真，戴你送的手鏈。」

我轉身看向他：

「那蘇晴怎麼辦？」

他滿不在乎：

「我跟她說好了，等她心理穩定就分開，到時候我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話還沒落，他手機響了，是蘇晴。

他臉色驟變：

「什麼！受傷了？我馬上來！」

沒看我一眼，便衝出門。

離出國交換不到五小時，念及兩年的糾纏。

我還是決定去約定拍寫真的攝影樓，想把話說清楚。

剛到攝影樓門口，我被巨大海報吸引，呆立當場。

那是謝允和蘇晴的甜蜜合影，正舉辦情侶寫真發布活動。

蘇晴冒出來，滿臉挑釁：

「霽婉，你不會真以為是拍你和謝允的寫真吧？我就是想讓你來看看我們多幸福。」

我神色平靜：

「既然你這麼喜歡他，那就給你。」

這時，蘇晴挑眉，狡黠一笑，大聲嚷嚷：

「霽婉，不是我故意搶，是我心理素質差，隻有和謝允在一起才安心，你別介意……」

話還沒完，她腳下一滑，摔下樓梯。

謝允正好趕到，一把推開我，怒目圓睜：

「霽婉！你為什麼推蘇晴？怎麼這麼狠心！」

他扶著蘇晴匆匆離開，我清楚看到蘇晴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我沒做任何解釋，轉身朝學校門口走去。

當攝影樓裡活動正熱鬧時，謝允的哥們匆忙跑進去大喊：

「謝允，不好了，霽婉出國了！」

6

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人來人往。

我覺得一切都回到了起點，過去的校園時光，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剛上高三時，我一心撲在學習上，對戀愛毫無興趣。

那時的我，隻想在學業上不斷進步，不想被任何感情打擾。

謝允的出現，打破了我原本平靜的校園生活。

他開始每天早早地等在我教室門口，塞給我一份早餐，然後拉著我一起上課。

課間休息時，他會跑到我座位旁，跟我分享有趣的事。

晚上，他還會發信息督促我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就這樣，日復一日，他的堅持漸漸打動了我。

剛到大學，學校組織外語比賽。

謝允為了和我一起參加，瘋狂學習各種外語表白話術。

比賽那天，他用十國語言向我表白，看著他緊張又認真的樣子，我第一次心動了。

從那以後，在我心裡，我們的關系已經超脫了友情。

他喜歡看校園演唱會，我提前好幾天去排隊買票；

他隨口說想要一本限量版的學習資料，我跑遍了整個城市的書店才找到。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在這五年裡，他心裡一直裝著另一個人——蘇晴。

大家都以為是蘇晴長得像我，他才會喜歡上她。

但我心裡清楚，其實我才是那個替身。

他對我的好，或許隻是因為我和蘇晴有幾分相似。

坐在即將離開校園的車上，我終於想通了這一切。

那些曾經的甜蜜回憶，如今看來，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與此同時，影樓的情侶寫真發布活動正在熱鬧進行。

謝允作為主角，正和蘇晴站在臺上接受大家的祝福。

突然，我的閨蜜匆匆跑來，打斷了派對，她喘著粗氣說：

「謝允，霽婉讓我給你帶句話。」

謝允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不能等會兒嗎？沒看到我在官宣嗎？」

閨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她說，她要到國外做交換生了，讓你以後照顧好自己。」

謝允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鎮定下來，他強笑著說：

「她肯定是在開玩笑，過會兒就好了。」

他心裡想著，我一直都很聽他的話，肯定不會真的離開。

蘇晴也在一旁安慰：

「別擔心，她就是鬧鬧小脾氣，不會真走的。」

謝允點了點頭，和蘇晴繼續完成了官宣儀式。

儀式結束後，謝允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他開始回想和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突然發現，自己真正依賴和喜歡的人，好像是我。

蘇晴雖然和他有共同話題，但性格有些偏執，相處起來總讓他覺得壓抑。

而我，總是默默地包容他、支持他，讓他在校園裡可以無憂無慮地做自己。

謝允開始四處打聽我的消息，可同學們都搖頭說不知道。

他這才意識到，那個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人，這次可能真的要離開了。

他心急如焚，想要給我打電話，蘇晴卻攔住了他：

「你不是說要讓她知道失去你的滋味嗎？現在找她，不就前功盡棄了？」

謝允猶豫了，看著蘇晴期待的眼神，他還是放下了手機。

派對結束後，謝允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出租房，發現我留給他的一封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祝你幸福。」

謝允拿著信，呆立在原地，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終於明白，自己徹底失去了那個最愛他的人。

7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緩過神來。

剛想出門到輔導員那裡去詢問我的消息，就聽到電話裡蘇晴那頤指氣使的聲音：

「謝允，我餓了，給我去買點吃的。」

才剛在社團活動上高調官宣，她就原形畢露。

謝允此刻哪有心情搭理她，腦海裡全是我的身影。

他滿心焦急地思索著：

霽婉會去哪裡呢？

沒等出門，蘇晴喝得醉醺醺的，借著酒勁，開始砰砰地砸門：

「謝允，你給我出來！霽婉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幹脆我S了算了！」

謝允聽著這威脅的話語，怒火一下子湧上心頭，猛地打開門，大聲吼道：

「你要S就S！要不是你突然出現，霽婉也不會離開！」

突然，他想起活動時匆匆跑來的我的閨蜜，趕忙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霽婉讓你給我帶什麼了？」

「一封信，她說你心裡隻有蘇晴，要是你不收，就把信扔了。」

謝允心急如焚，衝著電話那頭喊道：

「你扔了？」

「沒扔，我感覺這封信對你很重要。」

「馬上把信送過來，再幫我查查霽婉買了哪趟車票。」

此刻的謝允，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不管霽婉去了哪裡，他都要把她追回來。

就在他準備再次出門時，蘇晴追了過來。

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謝允，我錯了，剛剛是我不對。」

說著，她試圖把謝允摟進懷裡。

「謝允，昨天我們剛官宣，別走好不好？」

謝允卻一把推開她，冷冷地說：

「蘇晴，霽婉走了，我沒心情再陪你玩這些了，你想怎樣隨便你！」

聽到這話，蘇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

她心裡清楚，在謝允心中，我的分量越來越重。

她一直以為靠著各種手段，能把謝允留在身邊。

可現在，謝允清醒了，我卻已經離開了。

8

我剛抵達國外的交換學校，手機就瘋狂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著謝允的名字，他的語氣焦急萬分。

不停地道歉，話語裡滿是慌亂與急切的解釋。

我看著手機，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曾經我給過他無數次機會，可如今，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看到來接我的大哥，我毫不猶豫地把謝允的號碼和消息全都設置成了免打擾。

重新融入新的校園生活，沒有了那些情感的紛擾。

我發現自己對待學業和社交都變得得心應手，日子過得簡單又自在。

在一次和新結識的朋友聚會時，我察覺到她們對我小心翼翼的態度。

終於，我忍不住問：

「你們怎麼回事？這麼奇怪。」

她們面面相覷，才忐忑地說：

「霽婉，聽說你在國內被一個男生甩了，我們怕你心情不好，聚會都不敢帶男朋友來。」

我一聽就知道是大哥說的，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明白這是大哥關心我的方式。

我和大哥雖然同父異母，可和那些大家族裡兄弟反目爭奪家產的情況截然不同，大哥一直都很照顧我。

記得高中時我被同學欺負了，是大哥幫我出了氣。

我知道，大哥知道我的遭遇後，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蘇晴和謝允。

不過，這些都已經和我沒有關系了。

正當我想跟朋友們解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霽婉！」

我回頭，就看到謝允風塵僕僕地朝我跑來。

我不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才找到這裡。

但此刻，他的出現讓我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我站起身，對朋友們歉意地笑了笑：

「我有點事，先走了。」

謝允見我離開，立刻追了上來。

我太了解他的性子，不達目的他是不會罷休的。

於是，我在拐角處停了下來。

謝允氣喘籲籲地跑到我面前，滿臉委屈：

「霽婉，你跑什麼？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費了多少心思。我知道你在生氣，你聽我解釋……」

我直接打斷他，眼神冰冷：

「謝允，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你當初和蘇晴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的感受？」

他情緒激動，眼眶泛紅：

「霽婉，我真的隻是想幫蘇晴走出心理困境，你不在的日子裡，我才認清自己的心，我已經和她徹底斷了關系。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可以再追你，不管五年、十五年還是二十年，隻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我保證，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我神色平靜，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重新開始？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把感情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我告訴你，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謝允瞬間崩潰，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改，好不好？

「霽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看著他的樣子，沒有絲毫動容：

「你錯了？你錯的還少嗎？這麼多年，我掏心掏肺對你，你卻把我的愛踩在腳下。現在說改，晚了！」

9

我以為我說得這麼決絕，他會知難而退。

可沒想到，他在我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每天都守在我必經之路上，比當初追我時還要瘋狂。

在又一次被他堵住後，我厭惡地皺起眉頭：

「謝允，你能不能要點臉？你以為這樣糾纏我，我就會心軟？我告訴你，不可能！」

他被我的話刺痛，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霽婉，我追了你這麼多年，隻不過有段時間做錯了，你就非要和我斷絕關系嗎？」

我冷笑一聲：

「做錯了？你背叛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我同意和你復合也可以，但你得跪在地上求我，並且保證以後像條狗一樣聽話, 你做得到嗎？」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

「霽婉, 你把我當什麼？」

我笑出了聲：

「你現在知道自尊心受挫了？當初你和蘇晴恩愛的時候, 可曾想過我的自尊？」

他愣住了, 半晌才說：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冷漠地說：

「機會？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都浪費了。現在，我對你隻有厭惡，有多遠滾多遠！」

他聽了, 眼淚奪眶而出。

他知道, 我從來沒有用這麼惡毒的語氣和他說話。

哪怕他曾經在學校闖下大禍，我也隻是輕聲安慰。

他明白, 我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從那之後, 他似乎變得更加偏執。

依舊每天跟著我，反復問我同一個問題：

「霽婉，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終於, 我忍無可忍地警告他：

「你再糾纏我, 我就叫學校保安了。」

他像被抽去了力氣，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10

擺脫他之後, 我迅速申請換了出租房。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他的消息。

按照家裡的安排, 我和一個風度翩翩的男生確定了戀愛關系。

在校園的情侶打卡點, 我們拍了甜蜜的合照, 發在了社交賬號上。

不出意外，很快我的手機就被各種陌生號碼轟炸。

我知道是謝允, 他聯系不到我, 隻能用這種方式宣泄他的崩潰。

我直接把手機卡取出來扔掉，就像徹底扔掉那段不堪的過往。

不再回想, 不再留戀。

再次聽到謝允的消息，是他的媽媽聯系我。

他媽媽聲音帶著疲憊和無奈，說謝允放不下我。

整天精神恍惚, 在校園裡隻要看到身形相似的女生, 就會衝上去拉住人家說：

「霽婉, 你原諒我，我真的錯了。」

最終, 他被確診為精神方面的疾病。

在他入院前，他媽媽給我打電話：

「孩子, 我知道是謝允對不起你, 可他現在也受到了懲罰，你能來見她最後一面嗎？也算是了卻他的心願。」

我沉默了片刻, 沒有說話。

她媽媽嘆了口氣：

「唉, 我知道了，打擾你了，祝你以後生活幸福。」

掛斷電話，我牽著男朋友的手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

有些人, 一旦錯過，就不必再見，生活總要向前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