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
方鶴安看了她一眼,接著又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燕回曾經救過我一命,所以我發過誓,這輩子都會好好護著她。她不願入宮,恰好你想報仇,便想著一石二鳥。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皇宮裡,今日有點失控,衛靈玉也不是個傻的,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你隻需要對外宣稱她是你的丫鬟就好,讓她待在你的寢殿裡,之後我尋到機會再送她離開。」
方鶴安這般說,我自然是不能拒絕。
哪怕,我能夠很明顯地看出顧燕回對我的敵意,也是在故意說這些話來挑釁我。
而給她上完藥後,方鶴安還有事,就先離開了我的寢殿。
他一走,剛才還分外單純天真的顧燕回,瞬間就換了一副模樣。
「我道是怎樣的天姿國色,竟然能夠讓鶴安哥哥喜歡,沒想到容貌竟然與我有五分相似,可見在鶴安哥哥心中,你是永遠都比不過我的!」
對此,我並未言語。
我和方鶴安之間的關系,的的確確是有些復雜。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也可以算是同盟。
隻是除此之外,我們也互相解過衣裳,有過親吻,做了許多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動之時他也要將我用力抱住,親吻我的耳畔,說著等到這些事解決後,就會帶我離開,那些好聽的情話,我也曾因此而動心。
不過,等穿上衣服,看著他眼底的情欲逐漸褪去,我也會乖巧地忘記一切,不將這些情愛帶下榻。
可若說我未曾有一絲心動,那必然也是假的。
但如今,我看見了真正的顧燕回,她讓我見到了不一樣的方鶴安,那些本不該有的悸動,再次被我壓住。
復仇,才應該是我唯一該做的事情。
8
衛琳琅有孕,這件事情也並不意外。
她之前本就是專寵。
再加上服了那藥,所以在兩月之後被太醫診出有孕,實屬意料之中。
並且,她的胎象並不穩固。
「除了前些日子,陛下每日都過來陪姐姐,但到底如今姐姐身懷有孕,總不好伺候陛下。媚才人如今又使出了渾身解數,勾得陛下五迷三道的,一連數日都歇在她那裡,保不齊又是專寵,若是有孕,那可怎麼辦呢?」
如今我和衛琳琅算得上是同一陣營,所以有些話,可以不用那麼拐彎抹角。
故而,她也有些憂愁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接著將餘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些許打量。
「妹妹這張芙蓉面,放在整個後宮,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當真半點都不想得寵?」
我搖頭,語氣很是堅決:「姐姐,我隻想安穩度日。」
聽著我的話,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著又開始擔憂起來:「這個孩子就算是能夠平安生下來,也得到明年,那時候……」
我早就知道衛琳琅果斷狠辣,尤其得知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病兒後。
她在心裡就會有其他的想法。
皇子,雖然人人都想要,可隻要留得青山在,總不怕沒柴燒。
但若是恩寵全部被奪走,以後是否還能夠讓帝王眷戀,那麼就當真是無法得知了。
所以,若是能夠用一個注定有病的皇子,扳倒一個強硬的對手。
衛琳琅也未必不會動搖。
她低頭,右手不斷在自己的小腹上摩挲,緊接著眼裡一閃而過的堅定。
「隻要解決了衛靈玉,我以後還能夠生許多皇子,畢竟這整個後宮,再無人是我的對手!」
9
衛琳琅打定主意後,就開始做準備了。
郊外打獵,是很早就定好的行程,衛琳琅有孕原本也可以不一同前往,可耐不住她哀求,帝王最終還是同意了下來。
她一早就收買了獵場的人,在馬匹上動了手腳。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事後為她自證,一口咬定衛靈玉殘害她腹中皇子。
至於這個計劃也很簡單。
她們本就是姊妹,雖說是表面不和,可在帝王面前還是要維持著一副姐妹情深的戲碼。
所以當著周崇的面,衛琳琅讓衛靈玉陪自己出來散心,後者自然是無法拒絕。
兩人在一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之下,去了附近草地,而我則是遠遠瞧著,雖說聽不真切,但我依舊還是看清了衛琳琅正在不斷朝著那些馬匹的方向前進。
衛靈玉雖說也心思靈活,可到底沒有她姐姐那般狠勁兒,加上這個孩子是病兒的消息,也一早就被封鎖住。
故而,所有人都隻會以為衛琳琅會拼盡全力保護腹中的孩子。
畢竟這是帝王的第一個孩子,倘若生下來是男胎,那可就是長子,其分量不言而喻。
用孩子陷害一個妃嫔,自然是得不償失。
故而,衛靈玉雖說心有警惕,可卻也不會想到那麼多,最後被衛琳琅無意識地牽動著朝馬匹方向走去。
宮女太監並未跟隨,隻站在不遠處等著。
再然後,我看見衛琳琅忽然朝著衛靈玉的方向靠近,緊接著一個天旋地轉間,兩個人雙雙朝著馬匹跌倒。
馬匹被驚,抬腳狠踹了一番,接著跑了出去。
一聲尖叫猛然響起,等到我再次抬頭,就看見衛琳琅已經捂著肚子躺在了地上。
至於衛靈玉,呆愣地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見到這一幕,我連忙領著丫鬟婆子趕過去,就聽見躺在地上的衛琳琅,開始哭訴:「妹妹,你為何要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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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開始的圍獵,就因為這件事,被迫終止。
按照先前我和衛琳琅的計劃。
當她倒地後,我就會充當人證,來證明剛才是衛靈玉動的手腳。
所以當帝王來到帳篷內,詢問下人發生何事時。
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衛琳琅,就已經在不斷地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先開口。
自然,我如她所願,當即跪倒在地。
「陛下,臣妾剛才在不遠處,遠遠瞧見了,是因為——」
說到這裡時,我故意頓了一下,對上了衛琳琅希冀的目光,然後又一次緩緩開口。
我說:「臣妾瞧見衛妃娘娘和媚才人朝著馬匹那走去,不過妾身也瞧得並不真切,看不出來是誰推了誰,倘若真的要說,還是衛妃娘娘邀請的媚才人。或許那馬……」
「顧燕回,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衛琳琅想也不想就打斷了我的話,剛被馬匹踹中了小腹,血流不止,如今極其虛弱的小產狀態,又聽見我這話,暴怒不已,整個人面色蒼白到了極致,卻還是強撐著從榻上坐起來。
甚至還想伸手來打我。
我自然沒動,隻是靜靜看她,還是那一副無辜姿態。
「衛妃姐姐,你我素來有私交,就算真的有所偏頗,我也肯定是會偏向你。可我不願意在陛下面前說謊,實在不行,咱們就找一找證據,究竟是誰下的手,不就很快明白了嗎?」
按照先前的計劃,隻要我一口咬定是衛靈玉,再加上衛琳琅一旁哭泣不止,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就不會再去檢查其他的東西。
而如今,那本就動了手腳的馬,加上我先前故意留下的證據,能夠輕而易舉發現是衛琳琅自己幹的。
周崇至今都沒有孩子,所以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厚望。
如今糾纏不清,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當即大手一揮,就開始讓人去調查。
而調查出來的結果,自然一如我所料。
「衛琳琅,你當真糊塗,居然用朕的孩子來陷害媚才人!」
周崇震怒,衛琳琅慌張哭泣,依舊還在反駁。
「陛下,這是臣妾和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整個後宮裡唯一的皇子,臣妾怎麼可能會因小失大?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還請陛下為臣妾做主啊!」
這番說辭原本也沒有錯,畢竟皇長子,和一個能夠得到恩寵的後妃,究竟孰輕孰重?
眾人心裡都有一杆秤。
不過——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之前去拜訪衛妃姐姐時,聽到太醫說衛妃姐姐胎息不穩,臣妾原本以為沒什麼大事,還是先詢問了一番,可如今想來,或許……」
我故意未曾把話說完,然後又引出了那太醫,衛琳琅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雙眸SS瞪著我,似乎是想要將我大卸八塊。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不成呢?」
周崇扶額,拷問了太醫後,似憤怒、似悲傷。
緊接著就想要開始處置衛琳琅。
我原本也一直在等著這一刻,隻是我沒有想到,顧燕回會在這種時候給我重重一擊。
作為我的貼身婢女,在場眾人也是認識她的。
顧燕回跪在地上,言辭懇切:「陛下,奴婢有罪,日日良心不安,若是不將此事說出來,必定夜不能寐。其實魏妃娘娘肚子裡的胎兒原本沒有問題,是顧美人下了毒,那毒藥還是奴婢親自去尋的,原本隻說是為了給自己贏得聖寵,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陛下,那藥來自苗疆,並非無人不識,還請陛下明鑑!」
此話一出,就將我直接拖到了輿論中心。
我也可以大聲反駁,說這件事情我全部都不知道,甚至還可以將錯推到顧燕回身上。
畢竟,她所說的這些並沒有實質證據。
甚至可以說是錯漏百出,隻要仔細去調查一番,就能夠證明我很無辜。
可我看見了方鶴安。
他走了進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退到了顧燕回身邊,道:「這位宮女所說,臣已派人驗證過,皆是實話。」
11
周崇派人將我關起來時,方鶴安從我身邊經過,小聲說了句話。
「燕回頑劣,但自幼嬌生慣養,舍不得半點苦,你便多擔待些,這些日子你先辛苦些,之後我會想法子將你救出來。」
我未曾言語,隻是任由侍衛將關起來。
同樣被關的還有衛琳琅。
縱然我先算計,可在馬匹上動手,弄S這個孩子,到底也是她自己一手而為。
「顧燕回,我和你究竟有何冤仇,你竟然要如此算計我?」
直到此時此刻,她都並沒有認出我來。
不過沒有關系。
我握緊手裡的那顆藥丸,作為我最後的退路,我從來都是小心貼身帶著。
不過未曾等我回答,衛靈玉就走了進來。
她滿眼春風得意,一進來就走到衛琳琅面前,用手掐著她臉頰,指甲嵌入肉裡也不停。
「我的好姐姐,從前你就算計我,如今你還是這樣。本想念著好歹姐妹一場,就算他日,我將你從寵妃之位上拉下來,我也能夠讓你一世安穩,可如今看來,是我太過於善良了。你不S,妹妹我當真是不安啊。」
說話間,她從手裡拿出了一個白瓷瓶,瓷瓶裡是褐色的藥丸。
「毒藥?」
衛琳琅愣了一下,顯然有些不可置信。
「衛靈玉,你要S我?」
她點頭:「陛下到底還是善良,念著你之前的陪伴之情,說隻是將你降位禁閉,但妹妹怎麼能夠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不如你就S在這草原上,如何?」
說話間,她將其中一顆藥丸倒出來丟到我面前。
「至於你,此舉也算是幫你。畢竟你做的這種事,加上不得恩寵,陛下肯定是會要了你的性命的。與其被折磨而S,還不如吃下這顆藥,幹幹淨淨離開,你說呢?」
我撿起那顆藥,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直接站了起來,取下發髻上的簪子,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直接撲到了衛琳琅面前。
簪子嵌入她的頸部, 她痛得尖叫起來。
不僅如此, 我日日夜夜的噩夢, 反反復復回憶著那日被她虐S的場景。
然後以同樣的手段, 一點點還了回去。
從前, 是想將她從高處拉下來,在她最春風得意時, 讓她失去所有,S人誅心也莫過於此。
不過,有了顧燕回這個小插曲,我便不能如從前所想那般功成身退。
至少S在我手裡,也算是報了仇。
簪子一下又一下扎破她脖子, 在她臉上劃下數道血痕,一旁的衛靈玉呆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後就開始大喊。
眼看著衛琳琅斷氣, 我也沒有絲毫猶豫。
在一群人擁進帳篷的同時, 我當著所有人的命, 吃下了那顆藥丸。
「秦妤!」
方鶴安一聲驚呼, 但我並沒有去管, 而是抓過身邊的衛靈玉, 用簪子抵在她的脖子上, 然後威脅所有人給自己讓路。
「你到底想幹什麼!」
衛靈玉聲音都在顫抖,但我隻是笑,笑著將她拉出帳篷,來到一處我早就提前派人看過的懸崖旁。
「我在想, 報仇自然是要報的, 可若是能夠S一兩個惡人,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衛靈玉,你手上沾染了那麼多無辜人的鮮血, 所以我拉你一起去S, 應該也沒什麼吧?」
說完,我用力將簪子刺進他頸脖,然後整個人往後仰。
我想, 這一切就該這麼結束了。
12
若幹年後,某個邊陲小鎮上,有一家很出名的酒館。
酒館娘子釀得一手好酒。
幫工的都是女子, 有柔弱無依的, 有力大無窮的,都是本本分分幹活。
至於千裡之外的京城。
在很多年前, 帝王駕崩, 九千歲扶持幼帝登基, 手段雷霆, 且從不近女色。
有傳言他曾和先帝妃嫔有染,後妃嫔身亡。
又有一模樣相似的女子, 試圖陪伴在九千歲身旁, 可最終丟了性命。
有人說,是使了下作手段想要勾引。
也有人說,是九千歲想要給心愛女子報仇。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
扶持幼帝登基後的九千歲,並沒有過多少年, 就重疾纏身,臨S之前嘴裡喃喃,隻道一句對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