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拼命掙扎，想要掙脫束縛，卻被侍衛SS按住。

我緩步走到沈青回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本宮很好奇，你憑什麼如此理直氣壯？

「就憑你臉上這層人皮面具嗎？」

我的手，迅速伸出，一把抓住他臉上的面具。

猛地撕下。

「啊！」沈青回發出一聲慘叫。

面具之下，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這張臉，與老皇帝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這張臉，普通，平凡，甚至有些猥瑣。

哪裡有半點皇子的貴氣？

「你怎麼知道？」

知道他用的是人皮面具？

當然是因為是我安排的呀！

我拽著沈青回的頭發，將他如同S狗一般拖到老皇帝面前。

他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大殿內，血腥味還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我松開手，沈青回無力地癱倒在地。

「父皇，」我微微一笑，聲音清冷如冰，「此人冒充皇子，膽大包天，其心可誅。」

「可為了避免有人拿此事攻擊兒臣，不如……」我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聲音，「父皇當著眾軍之面，與他滴血驗親如何？」

「也是還兒臣一個清白。」

老皇帝一向多疑，比起讓他暗中查看，不如我主動提出。

老皇帝的眉頭緊鎖，顯然內心正在激烈地鬥爭，最終，他點頭。

「霜寒，你所言極是。

「此事事關重大，涉及皇家血脈，需更加謹慎。」

「來人，準備滴血驗親。」

兩名侍衛應聲而出，很快便端來了清水和銀針。

沈青回聞言，不僅不喜，反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充滿了恐懼。

老皇帝率先刺破手指，將一滴鮮血滴入清水之中。

隨後，侍衛將銀針遞給了沈青回。

沈青回顫抖著接過銀針，遲遲不敢刺破自己的手指。

他驚恐地看向老皇帝，眼中充滿了哀求。

「父皇，兒臣……」

「不必多言，速速驗明正身。」

沈青回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猛地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鮮血滴入清水之中，卻並沒有與老皇帝的血液相融。

兩滴鮮血泾渭分明，如同兩個世界。

大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沈青回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如同S灰一般。

老皇帝的臉色也變得陰沉，眼中閃過一絲S意。

「來人！

「將這個冒充皇子的逆賊拖出去，斬立決！」

兩名侍衛上前，將癱軟在地的沈青回拖了出去。

沈青回的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卻再也無力掙扎。

自今日之後，饒他有著那系統相助，也再無翻身之日。

23

我偷偷攔下了行刑之人。

因為我打算親自動手。

前世今生，徹底做個了斷。

這一次，無論如何，沈青回都別想再S而復生了。

天牢陰冷潮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霉味。

沈青回被關押在最深處的地牢，四肢被粗重的鐵鏈鎖住，動彈不得。

聽到動靜，他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待看清來人是我，那希冀又瞬間轉化為刻骨的恨意。

「是你！沈霜寒！」他咬牙切齒，聲音嘶啞，「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若非你從中作梗，這皇位本該是我的！

「沈霜寒，你這個女人蛇蠍心腸，如果沒有我，你哪來的今生，若有來世，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哦？今生來世？」我挑眉，故作驚訝，「你記起來了？」

「不錯！」沈青回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我全都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又如何，這輩子我才是贏家。」我淡淡道，「這輩子，S的是你，當皇帝的是我，管什麼來世今生。」

沈青回龇牙欲裂：「沈霜寒，曾經我也是真心想要挽回你，最後你卻這樣對我。若是還有下輩子，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沈霜寒，你等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呵，」我冷笑一聲，「做鬼？你也配？」

我毫不猶豫地揮下手中的劍。

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和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在我的臉上，衣衫上。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沈青回不再動彈，直到他變成一攤模糊的血肉。

我嫌惡地甩了甩劍上的血，將劍收回劍鞘。

「來人，清理幹淨。」我冷冷地吩咐道。

兩名侍衛應聲而入，沉默地將沈青回的屍體拖了出去。

地面上，殘留著觸目驚心的血跡，如同盛開的曼珠沙華，妖冶而詭異。

我叫來了之前聯系好的高僧。

高僧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詞，開始做法超度。

金色的符咒在空中飛舞，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的味道，與濃重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氛圍。

他不會再有來世了。

24

等事情處理好後，我踏入國師府邸。

檀香嫋嫋，氤氲著整座院落。

我款步上前，朝著端坐於蒲團之上的國師深深一拜。

「多謝國師指點，霜寒感激不盡。」

若不是多日前，國師告訴了我「借屍還魂」四個字，我也不可能未雨綢繆，讓今日之事解決得如此順利。

無論國師這樣做的意圖如何，但他終究是幫了我。

國師睜開眼睛，問道：「你如此待他，可不怕他來世報復？」

我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來世？若真有來世，我依舊會如此行事！」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

「這輩子，我遇到的最幸運的事情，不是登上皇位，而是那個系統失誤綁定在了我身上，讓我比沈青回更先記起了一切，讓我有機會做自己。

「不然，我會因為他的那些虛偽的甜言蜜語，陷入他溫柔的陷阱，在他面前卑微小心，變得不像是自己。

「如果他也因S不瞑目而重生，我希望他也能記住今日之仇恨，記住今日的痛苦。

「讓他，不再敢輕視我！妄圖用他那偽劣的愛情惡心我！控制我！

「我寧願被他碾落成泥，也不願被愚弄，被馴化！」

愛情，明明是一種馴化，規訓在於不能讓普通人有太多的精力，去追逐財富和權力。這樣，才可以維持既得利益的秩序。

而這種馴化，往往女人中毒更深。

在長久的馴化下，大部分女性，會通過表現乖巧，表現的美麗，來換取男人的愛。這就成了低位和高位，而低位的一方，就必然會失去自己蓬勃的生命力。

我不願喪失自己的生命力。

我要活著，作為一個獨立的個人活著。

「所以，國師，我說了這麼多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問。

國師聞言，輕笑一聲，那笑聲在檀香繚繞的屋內顯得格外。

「摘下我的面具，你便知道了。」

我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伸出手，緩緩揭開了國師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與我一般無二的臉。

我震驚地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之人。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輪廓，甚至連嘴角細微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這……這怎麼可能？」

國師，或者說，另一個我，看著我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她的聲音輕柔，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我的腦海中。

「或者說，你可以叫我……母親。」

我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母親？

「你是我筆下話本中的一個主角。」

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我賦予了你生命，也賦予了你命運。」

我努力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我……我不明白。」

「你無須明白，你隻需要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皆是我為你安排的。」

「包括你的前世。」

我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面前這人即是我的創作者，我的母親，前世為何又要讓我受到那樣的痛苦？

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的女兒？

我做錯了什麼？

25

國師輕輕嘆息：「你沒錯，是我錯了。」

她緩緩道來，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回憶一段久遠的過去。

「很久以前，我寫了一個故事。

「故事裡，男主傷害了女主，後來才發現女主對自己的重要性，於是重生到過去，想盡辦法彌補女主，愛護女主，最後抱得美人歸。

「這是一個典型的追妻故事，可是，這個故事卻被讀者們厭棄。

「他們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筆下的女主, 愛上仇人，是什麼很幸福的事嗎？

「沒辦法，我後來又寫了個故事。

「故事中的女主年輕時是個叛逆大小姐，傷害了男主，男主後來得勢, 便報復她, 讓她S去。

「女主一朝重生，得知男主會成為皇帝, 便想要救贖男主, 攻略男主……

「後來她攻略成功了，成了男主最愛的人。

「結果又被讀者罵了。」

她苦笑一聲，「我不懂為什麼讀者如此挑剔。

「我自認為我很愛你, 我給了你我想要的一切，絕美外貌，聰明才智, 榮華富貴，美好愛情。

「你是我的孩子, 我怎麼會不愛你，於是我不再在意讀者的反饋, 我認為是他們太過偏激，直到讀者們的抗議太大……

「有一天, 我突然被傳送到了這個世界。

「讀者們說要給你一個機會, 讓我親眼看看, 如果你有重生的機會, 你到底會怎麼做……

「這便是今世。

「來到這裡後, 我看著你是如何冒著生S危險舍棄系統, 又是如何代替沈青回走進皇宮, 最後坐上了我以為你不能坐上的位置。

「直到今天，你站在我面前, 告訴我你內心的真實想法，我終於意識到我錯在哪兒了。

「我一直在歌頌你不需要的愛情，一直在把你的一生都和男人綁在一起。

「原來我給你的，並不是一個真正有人格的人想要的。我給你美麗, 應該是為了讓你自信, 而不應該是為了讓男人喜愛。我給你聰睿，應該是為了讓你有向上爬的底氣, 而不應該是用來博得男人的歡心。我給你財富，是為了你自己開心, 而不應該是為了和男人門當戶對。

「你不需要嬌軟, 不需要惹人疼，不需要有完美愛情，你需要權力，需要自由, 需要擁有自己。

「對不起, 霜寒，是我錯了。

「你願意原諒我嗎？」

26

我最後沒有回答她。

因為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有意義，我的存在又是否有意義。

如果千年之後的女子大多數都是「她」這樣的, 那麼什麼時候，才會有千千萬萬個「我」？

那些「讀者們」，會是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