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誤把情書當成辭職信上傳了。
我:「我發的郵件你看到了嗎?」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嗯……看到了。」
我:「不同意?」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這麼快嗎?」
我:「哪裡快了?」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那我再考慮一下。」
我:「不用考慮,我已經決定了。」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可是,你之前還蛐蛐我。」
我:「我道歉,行了吧。」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同意了。」
次日我去公司收拾東西,看著工位上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陷入了沉思。
1
在公司搬磚時,我經常摸魚寫小說。
俗話說技多不壓身,偶爾也兼職代寫情書。
不巧的是,寫的幾本小說都爆火了。
出版、漫改、影視化,邀約接連不斷。
這潑天的富貴也輪到我了!
信女發誓,下半生一定葷素搭配回報社會。
會議上,我看著手機裡的信息樂得合不攏嘴。
正在會上講話的顧徹突然沒聲了,我抬頭瞥了他一眼。
原本狗嫌人厭的老板,突然就變得不那麼可惡了。
有鼻子有眼,怪可愛的。
我美滋滋地低下頭,繼續回復編輯的信息。
顧徹咬牙切齒:「宋柚寧,我說的話就這麼好笑嗎?」
我虎軀一震,努力抿著唇:「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來。
顧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轉過身繼續講解幻燈片。
整個會議室被一股低氣壓所籠罩,眾人放緩了呼吸,生怕觸霉頭。
隻有我託腮盯著顧徹的身影,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萬惡的顧扒皮,姐姐我馬上就要和你 saybyebye 了。
等我明天,不,今天晚上就寫辭職信。
老娘不幹了!
在我旁若無人的目光洗禮下,顧徹的耳朵越來越紅。
估計是長痱子了。
這家伙摳得很,居然規定夏天辦公室的空調溫度不能低於二十八攝氏度。
這下自食其果了吧,哼。
會議結束後,他罕見地第一個離開。
匆忙路過我身邊時扔下一句:「別忘了今晚加班。」
哦。
不加。
……
2
晚上十點,我終於把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都搞定了。
該完成的完成,該對接的也都整理到壓縮包裡了。
天色已晚,還是明早再來收拾東西走人吧。
我伸了一個懶腰,椅子愉快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視線猝不及防對上身後的顧徹。
我尬笑:「嗨?」
他冷漠:「嗯,太晚了不安全,我送……」
被你送回去才是最大的不安全。
細數入職的兩年時間裡,加班的次數比我進行五谷輪回還多。
萬一我忍不住獸性大發直接上手掐他脖子怎麼辦。
不行不行。
寫的書爆了,自己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了,要是讓人扒出來痛毆前老板。
人是上午火的,料是中午爆的,圈是下午退的……
我飛快地打斷:「放心,姐姐練過,小顧你歇著就好。」
上班時唯唯諾諾,辭職時放飛自我。
見他似乎還要開口,我從抽屜裡掏出一個平平無奇的手電筒。
一打開,天都亮了。
小樣,還不閃瞎你的鈦合金狗眼。
趁他慌神的間隙,我果斷撒腿開溜。
回到家,我第一時間打開電腦寫辭職信。
寫到一半,突然微信收到客戶發來的一個加急單。
對方頭像是個豎中指的懶羊羊。
這是個老客戶了,當初加我的時候說時機尚未成熟。
這不,一醞釀就是大半年,估計都快餿了。
青青草原我最狂:「大師,我決定明天就表白。」
青青草原我最狂:「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就交給大師了,拜託了!(鞠躬)」
看眼時間,已經快要凌晨一點了。
生產隊的驢也該睡了,於是我抱歉地婉拒了對方。
姓富名婆:「不好意思啊大哥,太晚了,麻煩另請高明吧。」
青青草原我最狂:「轉賬 999。」
姓富名婆:「撤回一條拒絕。」
姓富名婆:「已接收轉賬。」
姓富名婆:「錢倒是次要,但是你的這份心意打動了大師。」
我把辭職信的文檔另存為「辭職信」後,最小化隱藏到一邊。
然後新建了一個名為「表白信」的文檔,火速開始了情書創作。
3
草原哥發來一大堆關於表白對象的習慣、喜好和外貌描述。
仔細推敲後,得出結論——
青草哥要向他心悅的兄弟表白。
幸好我有豐富的純愛文學創作經驗,簡直是易如反掌。
敲完最後一個字,我強撐著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又檢查了一遍錯別字。
確認無誤後發給了草原哥:「祝大哥旗開得勝。」
草原哥瞬間回復,拍了幾句真誠的馬屁後就消失了。
反正要走人了,明天遲點去公司收拾也沒關系。
正義都能遲到,為什麼上班不行。
我揉了揉眼睛,重新打開辭職信的文檔。
經過一大串甜言蜜語的洗腦後,原本編好的理由硬是半點都沒想起來。
不管了,隨便打了句「通知你一下,我要辭職」就草草收尾。
把辭職信發送至顧徹郵箱的時候,我已經困得看不清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了。
隨即一頭栽進柔軟的被子裡。
……
很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等我醒來時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
打開手機,入目的是數十條未接來電。
無一例外,都是顧徹。
不就辭個職,有必要嗎?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想著,我打開了郵箱,把收件箱刷新了好幾次都沒有未讀顯示。
嚴格來說,無徵得用人單位同意,員工有主動辭職的權利。
但是應當提前三十日履行通知義務。
所以顧徹完全可以抓住這一點,讓我再做牛做馬一個月。
或者是獅子大開口要賠償金。
心下不妙,我憋著一口氣打開了微信聊天界面。
我:「我發的文件你看到了嗎?」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嗯……看到了。」
就這……沒了?
我:「所以,不同意?」
我:「為什麼?不給個理由我是不會罷休的。」
附上一張嚴肅的熊貓頭。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這麼快嗎?」
搬磚兩年,我覺得自己至少蒼老了二十歲。
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早起上班。
每天屁股一挨到工位,就像是安息了一樣。
上午唯一的盼頭就是思考中午吃什麼,下午唯一的盼頭就是思考晚上吃什麼。
簡直是度日如年。
我:「哪裡快了?」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我需要再考慮一下。」
在公司的兩年裡,我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領導審查我的工作內容。
因為那樣他就會發現有我沒我都一樣。
每天的任務就是剪輯一些枯燥無味的宣傳視頻,然後發布到平臺賬號上。
在我的辛勤運營下。
公司官方號的粉絲數創歷史新低。
4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苟到了暴富的今天,我終於可以走人了。
比起撕破臉,我還是更希望好聚好散。
我:「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可是。」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你之前還蛐蛐我。」
額,工位,茶水間,還是員工餐廳?
背後蛐蛐他的次數有點多,鬼知道哪次被他撞見了。
我:「我道歉,行了吧。」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你說我的臉醜得像一樁冤案。」
客觀來講,在一眾發際線亂飛的總裁裡,顧徹永遠是最靚的那個仔。
年輕又貌美,但實在惡毒。
依稀記得,這句話是剛進公司就被迫加班一個月的時候,我在茶水間罵的。
全公司的人都走完了,就剩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把一大堆文件夾放到我面前。
「這是公司的發展歷史,需要熟讀。」
我看得都快翻白眼了。
他依舊在旁邊悠哉悠哉地喝茶,就是不走。
美其名曰「監督新員工」。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說我小腦不發育,大腦發育不完全。」
這好像是半年前我在工位上和閨蜜吐槽時發的語音。
一個視頻做了十九遍,顧徹一遍遍地挑刺。
不是這個表情包不喜歡,就是那個特效太土。
在我要爆發的時候,他大發慈悲地擺了擺手:「算了,你回去吧。」
最後他選擇了第一版。
要麼是他腦子有問題,要麼是他故意捉弄我。
如果是後者,我跟他無冤無仇的,那他絕對是腦子有問題。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還說我腦袋裡都是大海的聲音。」
這句還挺新。
就在前幾天開會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心聲說出來了。
一般家裡如果出現了一隻蟑螂,那麼至少會有一窩蟑螂。
這麼算下來,顧徹幾乎沒有缺席我對他的每一次蛐蛐。
回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眼神,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我自以為的美美隱身,卻成了顧徹眼裡貓捉老鼠的遊戲。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你倒是記得清楚。」
我:「我道歉總行了吧!」
我:「你到底同不同意!」
對方的昵稱變為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半個小時後……
顧徹再次發來消息:
有點姿色的萬惡資本家:「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要求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
「同意了。」
算他識相。
5
慢條斯理地解決了早飯,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和同事們見面,我決定挽救一下自己邋遢的形象。
打扮得光鮮亮麗、人模狗樣後,我才不慌不忙地哼著歌出發去公司。
沒有工作,一身輕。
我滿面笑容地和每一位同事打招呼。
「小宋,你今天真漂亮。」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是好事將近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從來沒在同事面前提及自己寫小說的事。
他們似乎誤會了什麼,但是不重要。
誇我的話總歸不是假的。
我:點頭微笑,嗯。
那種感覺,就像畢業了重返母校。
沒有學業壓力,但能看到學弟學妹們焦頭爛額的樣子。
一個字——爽!
不過有點不對勁的是,大家的臉上居然都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也不知道上班瘋了算不算工傷。
我在心裡同情他們一秒鍾。
邁著愉快的步子,我來到工位面前。
由於板子遮擋,從遠處看和平時並無二致。
直到走近才發現——工位上原本的椅子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塊紅絲絨。
籠罩著一大片不明物體,表面呈現不規則的凸起。
故弄玄虛,我無語地掀開布——
是一大堆玫瑰,中間插著的卡片上寫著醒目的「999」。
我一下子蹦出去五米遠。
一是嫌棄味道刺鼻,本人不喜玫瑰花香。
二是,本人對花粉過敏。
雖然玫瑰花本身沒有花粉,理論上不容易引起過敏。
但不能拋開劑量談質量。
如果玫瑰花太多,香味太濃鬱的話,也是有可能引起過敏的。
過節時,同事們偶爾插花。
我不想打攪他們的興致,那幾天便整日口罩不離臉。
一來二去的,他們也都知道了我花粉過敏的事,辦公區裡也再沒出現過花。
我把鼻子捂得嚴嚴實實,硬生生忍住暴走的衝動。
這絕對是工傷!
我語氣失控:「是誰,到底是誰……」
要謀害朕!
「咳咳……這花,好看嗎?」
顧徹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淡淡的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期待。
6
這意思,難不成說花是他放的?!
我指著他,花容失色:「怎麼,不就蛐蛐你幾句,你竟然對我打這個主意?」
什麼主意,當然是要我命的主意!
綠豆和王八互相瞪久了,王八總不能看上綠豆吧。
王八不能,至少不應該。
但不知怎的,我居然從他臉上的表情裡讀出了委屈的意味。
他抬了抬手。
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立刻警惕地後退兩步。
顧徹的手僵硬在空中,有些無措。
後退兩步的動作是認真的,但是這花給我造成的傷害明顯更大。
慢著,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危險地眯起了眼,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你剛才說什麼,這花真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