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爹現在為別人養兒子,也不知道他頭頂的綠帽香還是不香。」
我娘說:「無論香否,這次那個女人隻怕要被趕走了。」
「不會的,娘,我爹還不想與員外郎家撕破臉,這綠帽子怎麼也得戴著。」
我是自信滿滿的,畢竟我爹前世的時候就一直戴到我S,還幫人家養兒子養得極盡心。
隻不過這輩子知道了,應該是挺憋屈的。
哪知道不過三天我就被打臉了,我那個繼母竟被落了胎,還被降為了貴妾。
這怎麼可能呢?
我爹在搞什麼?難道想公開與員外郎家作對嗎?
我外祖母不愧經歷過一些事兒的老人,對我娘道:「要不你與小念出去躲躲吧,我覺得他應該憋著什麼大招。」
我娘點頭,當即帶我去了外省的別苑之中。
不過她也不是軟弱的,暗自裡派人去查我爹的後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那邊安排的管家就給我娘傳信,她看後把面前的桌子都掀翻了。
我從來沒有看到娘生這麼大的氣,不由跑上來問她:「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爹愚蠢,用那個新夫人肚子裡的野種向員外郎家三子換取一些利益與錢財,哪知道對方不同意,讓他直接把那孩子處理了。」
「哈哈,我爹大概不知道那員外郎家雖有些地位,卻也得罪了人,欠了人家一大筆錢,這罪魁禍首就是這位三公子。不過,他這麼做,等人家緩過來,隻怕饒不了他。」
「可我等不了啦,我想要你爹早點得到報應。你說,員外郎家缺錢?」
我娘眨了眨眼,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娘,與虎謀皮啊……」
「這天下總是有缺錢的人,而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是的,我娘是個經商天才,回來不過數日,便讓鋪子門面收益多了將近一倍。
我們家,確實不缺錢。
於是,我娘私下聯系了員外郎家的人,可以給他們五百兩銀錢,替三公子過了這一關。
就希望他能尋個借口打壓我爹。
做好這些,我們也不再害怕地回外祖母家了。
剛走進大門,就見大雪之下有一位孤單身影舉著傘立在府門外,看似十分孤寂深情的模樣,那不是我爹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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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爹這是想吃回頭草了呢。怪不得外祖母讓你離開,看來早知道我爹會來這一套。還真別說,就我爹的皮囊確實有些讓人無法忽視。」
我的靈魂已然是成年女子了,自然知道一些少女們最喜愛的是什麼樣的男子,不就是我爹這種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嗎?
可我娘卻冷哼一聲,她的戀愛腦如今已經覺醒了,自是瞧不上我爹這種男子。
她在府門前下了馬車,牽著我的手如同沒看到過我爹一樣向裡面走。
「念娘,我後悔了,我被那女人騙了。我已經將她降為妾氏,隻要你願意,我也可以將她趕走。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好多天了。」
我娘怒喝門口的小廝:「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做事的?竟然讓乞丐跑到府門前討飯?還不快將人趕走?看著就倒胃口,飯都少吃兩碗。」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知道火竟然燒到了自己身上:「阿念,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啊,這麼多年,我可從來沒有因為你是女兒而虧待你,你怎麼可以這般冷血?」
「嗯,你確實沒虧待我。每個月順走我的零用錢時,會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可是明明我的零用錢,能買很多很多。」
前世,隻因為想被父親重視,所以我才沒想到這些。
「然後您拿著這麼多錢,去給別的女人養身子,懷別人的孩子。」
我也不再裝小孩兒,同時也是失望透頂,連裝也不想與他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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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瞪大了眼睛,他大概沒被一個小孩子這麼直白地嗆過:
「你你、你一個小小女子,怎可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你不要臉的事兒都敢做,為什麼別人就不能說?滾,別站在我們家大門面前,汙染了這片雪白。」
我娘帶我進門,之後讓人關了大門把乞丐趕走。
員外郎家是真缺錢,很快就在收了錢之後,想辦法找了個由頭把那丫頭接回去,還說我爹動了他們府上的人,不配為人夫。
於是,我爹成了孤家寡人。
而我爹自知沒了我娘他啥也不是,就開始變成了深情男子。
稱,為我娘哭,為我娘醉,為我娘咣咣撞大牆。
甚至聽說還為我娘玩忽職守,連個小吏都做不成了。
現如今是無事一身輕,都支撐不住府上開銷,許多下人相繼離開了。
此時的我娘已經找到了員外郎的仇人那家,那也是權貴人家,唯一的嫡子與三公子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結果傷了一條腿,成了一位廢人,以後根本不能入朝為官了。
他們不可能不恨員外郎家的三公子,就算得了錢也是一樣。
那家人,卻不容易滲透。
畢竟商家與權貴之家確實是不可跨越的鴻溝。
但我娘,跨過去了,她與那位嫡子定了親。
我不理解,大聲地說:「娘,你不能為了報仇就把自己嫁人啊。您大可以和外祖母一樣,獨自支撐著府上的生意,以後我也與你們一樣,不會被那些男人牽絆。」
我外祖母摸了摸我的頭說:「你還是小,不明白這世上盛極必衰的道理。你娘雖然可以與我同樣,但這世道,商與官鬥始終差上一層。你是不知道,外祖母之前認了一戶幹親,為京中官戶之家,這才讓我這些年支撐到現在。但是他們家最近勢弱歸鄉了,以前還指著你爹能有所作為,但現在看,已是不可能了。」
我有些不服氣,但這世道就是對女子有很大惡意。
也明白了,我娘與我爹確實有些感情,但更多的就如同投資一般。
可惜她選錯了,而眼下這戶人家的嫡子已然沒有人會嫁過去了。
所以才會退而求次,選了我娘這個被休的女子。
當然了,這裡面還有一些別的交易。
比如,這位嫡子以後隻怕會一事無成,我娘家底雄厚自是可以養著他的。
但這家人也不會阻止我娘拋頭露面在外處理生意,如此,我娘便可接過我外祖母的全部生意,也會將這一切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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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真的是苦了你了。」
我娘卻隻是笑道:「不辛苦,咱們女人要想在這個世上生存,總是不能隨心所欲。但卻可以做出最好的選擇,至少以後你便是官家小姐,自是水漲船高。但不可一味地攀附權貴,指著男人總有讓你失望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起來。
很快,我娘帶著我改嫁了。
我爹也是急了,甚至做出了跳牆入室尋我娘的舉動。
我娘倒是一點兒也沒有急,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嫁衣一邊瞄了一眼我爹說:「怎麼?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學會這偷雞摸狗的路子了。」
「念娘,你怎麼這般絕情?竟要另嫁別人。」
我輕哼一聲:「當初爹要逼S娘的時候,就不絕情嗎?我娘隻是想活著啊。」
「你閉嘴,你以為做了官家小姐便會一世無憂了嗎?他們會將你隨便嫁給一個年紀大的官員作為籌碼,到時候別又回來求我這個親爹。」
他看起來還挺自傲。
「放心,不會的,我娘這麼有錢,嫁過去就是他們家的大財主,何況田產鋪子都在我名下,我想留便留,我想走便走。」
那些東西都是我的私產,誰也搶不走,也無法逼著我做任何事兒。
這就是我娘給我謀的未來。
我爹被噎了一下,然後我娘嘆了口氣說:「這還是你教會我的啊,嫁妝雖然對我兒是個保障, 但若是去母留女, 再將女兒害S, 那東西便全是你的了。來人,府中有賊人欲偷盜我的嫁妝,還不將他扭送官府之中定罪嗎?」
有家丁闖進來,我們就這樣看著我爹被帶走。
聽聞他很快被定了罪, 還被打了二十大板, 都打到吐血了。
之後又被送進牢中, 蹲了半個月方才給放出來。
等他出來之後,家宅已然被最老實的管家搬空。他的母親怕被餓S,將宅子也賣了,卻被人搶走了那賣宅子的錢, 如今正蹲在門口討飯。
而他回來也找不到活路, 隻能是與自己的母親一起過起了乞討的生活。
我娘嫁人時我做花童,親眼看著我爹與我祖母向周圍的人討要飯食和錢財。
我讓人給他們一分錢, 算是我最後一份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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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個月, 傳出他們被一群地痞乞丐趕出了常住的破屋,最後抱在一起凍S在我家角門處。
本來是想向我娘求救吧,可惜沒有人理會他們。
我娘倒是好心, 讓人找了席子把屍體收了, 接著就毫無波動地教我如何算賬管家。
我那個繼父雖說與我娘並不能算是恩愛, 但他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以後都得靠著我娘過活。
他給了我娘應有的尊重,原先的兩位通房妾氏也興不起什麼風浪。
轉年, 我娘生下了弟弟,這大夫人的地位算是坐穩了。
當初他們家要娶我娘,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對付員外郎家, 繼父還真的做到了,畢竟也算是為了自己的腿報仇。
那三公子也知道是惹到了我娘, 主動將前世的繼母交給我們處置。
可他們家已經是沒路, 沒過兩年就衰敗了。
而我前世的繼母被我娘賣去了青樓,並沒有要銀子, 唯一的要求是不準別人為她贖身。
高門大院的大丫頭平時也不用做什麼活兒, 學的都是大宅院裡的一些陰險官司, 就算是有些美貌與才學, 轉眼就被埋沒了。
隻用了三年,年輕貌美的女人如同秋後花朵一般衰敗下去,轉眼成了最低等的迎客妓, 不過多久就染了重病去了。
她同樣是被席子拖出來的,我娘把她葬在了我爹旁邊, 讓他們在那個世界仍然要相互折磨。
很快, 我長到了前世被我爹逼著嫁人的日子, 此時, 我正在湖心亭中與人談著酒樓的合作。
常年東奔西走打開了我的眼界,雖沒有高門大戶女子的那種矜持,卻有著不一樣的灑脫。
我看過許多大好河山, 也學會了許多前世不曾知道的東西。
至少如今已經沒有人敢說我們家的女子拋頭露面是丟人之舉了,畢竟沒有我們丟人,那助工部重修河堤的萬兩白銀自何處來?
如果沒有我的資助, 那些寒門學子又如何走上高位?
而我也沒有選擇成親,因為我已經成長到,便是沒有男人也可以在這個世界中好好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