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是我的女神,也是我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作之合,我也把她當作我未來的妻子。
一次叛逆,她進了那家紋身店,遇到了蔣濤,一個大了她五歲小學畢業的紋身師。
她學會了逃課、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喝酒。
甚至夜不歸宿。
她的心口上是滔滔江水,無名指上是他的名字。
身在地獄的見不得無瑕的人,她和他聯手在我杯子裡下藥。
那一刻她在我心中已經是個S人了。
戒毒所住了兩年,再相見,她倚門賣笑,哭訴往日情誼。
「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可惜那個看她掉一滴淚都心疼的人已經S了。
1
「陳總,這些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還不快抬起頭給陳總瞧瞧。」
這個劉總是出了名的會玩兒,若不是看在他身後人的份上,這樣的場合我是不願意來的。
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居然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白安然還是那麼漂亮,即使站在這裡被人像商品一樣挑揀脊背也挺得直直的。
一身紅裙顯示出不一樣的風情。
她一直是這樣突出,一排七八個女孩兒生生成了她的陪襯。
短短一眼,我就收回了目光。
劉總覷著我的神色,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指,「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兒,過來。」
白安然直直地看著我,大大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層水霧,牙齒緊咬下唇,一動不動。
我低下頭,左手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今天的酒真苦。
「怎麼看上陳總了?賤人,老子花錢買你是你的榮幸,還敢挑挑揀揀的,不識抬舉。」
劉總大步向前,一巴掌甩在白安然臉上。
掐著她的後脖子就往角落裡拖。
白安然的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她也不出聲,隻用祈求的目光望著我。
「劉總,這女人就讓給我吧,改天我一定帶瓶好酒親自登門賠罪。」
劉總曖昧地笑看著我,「陳總這是想英雄救美?說賠罪的話就見外了,外邊人都說陳總潔身自好不近女色,今天好不容易動了凡心,我怎麼也得成人之美。」
把手裡的人向前一推,「去,把陳總伺候好了,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給你摘下來。」
劉總這是做了功課的。
我追求白安然那會兒,可不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會想辦法滿足她。
也不知道,今天見到白安然是巧合還是有心人的特意安排。
不過不重要了。
白安然被那樣對待我肯定會站出來。
無關愛情,隻是做人的基本。
白安然坐在我身邊,想要抓住我的胳膊,被我躲開了。
她一臉受傷地看了我一眼,重新低下頭,低聲道:「謝謝。」
深灰色的沙發上暈開一團湿痕。
她可能想要我像以前那樣哄她。
可能覺得我救她是因為心裡還有她。
可惜她錯了,那個愛情至上的陳言已經S在了那年夏天。
2
像所有青春期的少年人一樣,我在高中之前每天都隻知道埋頭學習。
高一開學那天,隻一眼,一襲白裙的白安然就走進了我的心裡。
她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樣子像是仙女。
更有緣的是,分座位的時候她坐在了我的前面。
那時候的我不懂得打扮自己,每天穿著一身校服,頭發也是按照學校的要求前不過眉的板寸,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在班裡很不起眼。
白安然很愛笑,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的男男女女。
我拼命地學習也隻是第一名,而她隻是放了五分心神在學習上,卻每次都是第二名。
還是那種隻比我少三分的第二名。
我的壓力很大,既怕被她超過又想讓她超過。
同學三年,我們之間的對話寥寥無幾,喜歡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高考之前,我聽到她跟小姐妹聊天,提到了她想去的學校。
即使家裡希望我出國留學,我還是據理力爭毅然決然地報了京都大學。
我讀的醫學,她學的是新聞。
同在一個校園,我們能見面的機會也不多。
我想盡一切辦法去制造偶遇,可她居然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
發小路遠賤兮兮地湊到我身邊出主意:「兄弟,你這樣可不行啊,俗話說烈女怕纏狼,你要從正面出擊。」
深思熟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站在了白安然的宿舍樓下,手捧鮮花告白。
白安然溫柔地拒絕了我,「對不起,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意料之中的,我被拒絕了。
但總算站到了人前。
像每一個追求心上人的男孩兒一樣,送花、送禮物、早中晚比鬧鍾還準時的問候。
不過一周,京都大學都知道白校花被一個書呆子纏上了。
「他是讀書讀傻了嗎?」這是普通人的評價。
那時候我還不懂這句話底層的含義,隻以為他們也覺得我配不上她。
她那麼好,而我長得隻能算是清秀,家裡雖然也算富裕,但從來沒有高調炫富過。
跟她的其他追求者比起來確實不自量力了一點。
白安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我送去的花,她也會微笑著收下。
轉過頭卻依舊呼朋喚友地打鬧。
我不止一次看到她上了其他男孩子的車。
與白安然的高調相反,追求她是我做過最高調的事。
結果並不如人意。
半年過去,除了給別人提供笑料,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3
事情的轉折是因為她母親突然出車禍,傷勢很重,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聽到消息就給我爸打了電話,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脆弱得幾乎要碎掉的白安然。
「我爸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他馬上就到,你不用擔心。」
白安然眼眶紅紅地撲到我懷裡。
那是我們第一次距離那麼近。
「謝謝你,陳言。」
原來她記得我的名字。
雖然場合不對,但我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
手術很成功。
我去醫院探望她母親,她母親得知是我的原因她才轉危為安,對我很是熱情。
她看出來我喜歡白安然,總是不著痕跡地撮合我們兩個。
她母親的意外是我的機會。
「陳言,做我男朋友吧。」
那天,我高興得一晚上沒有睡著,第二天一早,又一次站在她的宿舍樓下。
這一次我的心情格外地不同。
白安然主動牽起我的手,依偎在我身邊。
「白校花和書呆子在一起了。」
「學霸配校花,天作之合。」
她帶我認識了很多人,試圖讓我融入她的世界。
性格原因,我更喜歡安安靜靜,三兩個好友一起談天說地。
周圍人來來去去的生活,怎麼說呢,不習慣,但不是不能適應。
我喜歡白安然,就是喜歡她的這一份活潑,自然是我來適應她。
交往半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帶她回去見我父母。
「是不是太快了,我們隻是在談戀愛,用不著見父母吧,我知道我是你的初戀,但你真的應該認識一下其他女孩子。」
我炙熱的內心被潑了一盆冷水。
有哪一個女朋友會讓自己男朋友去認識其他女孩兒。
我可以理解不想這麼早見家長,這些都可以商量,但我不能接受她對待我們之間感情不認真的態度。
身邊人都說我們那麼相配,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把她當作我未來的妻子,原來她不這樣想。
我們陷入了冷戰。
我仍然會關注她,但這一次沒有主動低頭求和。
直到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
「小陳,你幫阿姨去找找安然,那孩子在家裡發了一通脾氣,摔門出去了,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擔憂佔了上風。
我立刻換衣服出了校門,正想去她經常待的地方找找。
卻看到我的女朋友從一輛機車上走下來。
我足足定在原地五分鍾,才認出來那是我女朋友,白安然。
小吊帶加超短裙,黑絲緊緊地包裹著她修長的腿,拿下頭盔的那一刻,豔麗的容顏引來無數人側目。
她俯下身,蜻蜓點水一樣給了男人一個吻。
滑落的大波浪長發遮住了兩人勾起的嘴角。
這一面的白安然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依依不舍地對男人揮手告別,轉過頭,看到我,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
不是被捉奸在床的羞愧,有惱怒有得意,甚至還有釋然。
好像在說,看見也好,她終於不用陪我演了。
「陳言,你怎麼在這兒,你跟蹤我?」
男人對現在的場景並不驚訝,好像是認識我的樣子。
「他就是陳言,你那個書呆子男朋友?」
大跨步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想要跟我握手,「你好,久仰大名,我叫蔣濤。」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蔣濤無名指上紋了兩個字母「TA」。
上邊的保鮮膜還沒有去掉,周圍的皮膚微微泛紅,一看就是剛紋沒多久。
我無視了蔣濤伸出的手,眼睛不自覺地在白安然手上來回掃視。
既害怕看到,又有一種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的無所謂的心態。
白安然注意到我的眼神,主動伸出手在我面前展示,「好看吧,蔣濤親自給我紋的。」
我不願意直面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伯母很擔心你,你。」
白安然憤怒地打斷我的話,「夠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樣子,懦弱、循規蹈矩。」
「如果不是我媽非要我牢牢抓住你,憑你也配成為我的男朋友。」
夕陽灑落在她身上,依舊那麼美、那麼溫暖。
我知道一開始她不喜歡我,但是我以為這麼久她總能明白我的真心了,原來不是。
4
路過的人看有熱鬧,還是勁爆的三角戀,紛紛駐足。
這裡離學校很近,有許多人已經認出了我們這對赫赫有名的情侶。
我覺得有無數嘲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對我指指點點。
「看啊,頭上的草原都能跑馬了,他居然現在才發現。」
我不想再問她是從什麼時候出軌的,跟蔣濤又發展到哪一步了。
兩人親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想像一個小醜一樣再次成為別人的笑談。
「分手吧。」
5
戀愛是我一個人的喜歡,失戀也是我一個人的悲哀。
路遠還特意打電話嘲笑我,「你終於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就那個白安然,哥們兒都聽說過她的輝煌戰績,表面上純得要S,其實啊最喜歡遊走在一群男人之間,人家享受的是男人的包圍。」
「憑她的條件,喜歡她的人那麼多,她還從來沒有談戀愛,嘴上說著拒絕,你送的禮物她也笑納了,別人都是看透了一起玩玩,隻有你,傻子一樣被拿捏得團團轉。」
這是朋友嗎,損友也不過如此。
「既然你早就知道,怎麼不攔著我,還慫恿我去追。」
路遠在那頭哈哈哈大笑,「誰讓你從小到大都太正經了,好不容易看到你被鬼迷了心竅的樣子,再說了你一個男人被騙了感情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正好知道世界的險惡。」
原來這段感情隻有我一個人當真啊。
走在校園的路上,我能感覺到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也是,以白安然高調的性子,窗戶紙都撕破了她肯定更加肆無忌憚了。
我長達五年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
是想要把所有的時間都塞滿,也是不想面對其他人的探究,我一頭扎進了實驗室裡。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
卡了許久的實驗有了新的進展,導師告訴我之有望發表在柳葉刀子刊,雖然隻是子刊,但也足夠我飄飄然了。
可能樂極就會生悲,白安然的母親找到了我實驗室裡。
「小陳,你能不能去勸勸安然,她現在都不回家了,整天和那個小混混混在一起,我剛才去找了她輔導員,她已經連著一周沒有上課了,不是她突擊檢查宿舍恐怕都發現不了,再這樣下去她連順利畢業都是奢望。」
我簡直不理解她的腦回路,聽她的意思,她女兒之前和蔣濤之間不清不楚她也知道。
現在她怎麼有臉過來找我讓我勸白安然早點回家。
她也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了,急忙解釋,「小陳,在伯母心目中,你才是女婿的唯一人選,安然隻是叛逆期來得遲了點,你放心,伯母就算是打也要把她扭過來,都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她。」
打出來的感情又算什麼呢?
我還沒有到這種地步,非要強迫一個不喜歡我的女孩兒和我在一起。
長輩的請求不好推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很擔心白安然真的遇到什麼危險。
我去了蔣濤工作的紋身館,店裡的人聽到我找白安然就露出了然的笑,「你就是那個大學生吧,蔣濤這幾天請假了,你去夜色應該能找到他們。」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轉身就走。
身後的聲音肆無忌憚地傳到我耳朵裡,「長得確實不怎麼樣,木呆呆的,輸給蔣濤不虧。」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白天的酒吧少了很多喧鬧。
跟著侍者的指引推開包廂門,正好看到白安然一身緊身小黑裙主動跨坐在蔣濤的身上,捧著他的臉,低頭,烈焰紅唇貼了上去,昏暗的燈光下依舊能看到舌頭的蹤跡。
周圍圍坐的一圈男男女女見狀叫好聲不絕。
交往將近一年,我和白安然最出格的舉動就是蜻蜓點水的吻。
每次我想要做些什麼她都很害羞地低下頭。
我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著急了。
她是我的初戀,我不知道正常戀愛的步調,又不好意思拿這種事向人請教,又真的是喜歡她,自然是處處估計她的感受。
原來她隻是在我面前害羞啊。
「咳咳。」
我的提醒終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白安然轉頭看見我,並不意外。
她彎下身子端起桌上的酒杯像是喝水一樣幹了一杯酒。
領口很寬松,我在她的胸口上看到了一幅精美的紋身,藍色的波濤旁是一朵豔麗的珊瑚。
立刻我就明白了它的含義。